白云山下事[种田](118)
溪哥儿一听说有咸蛋和红鸡蛋吃,眼巴巴地看着他娘,周淑云对小儿子心软,当即放下针线篮,撸袖子就要开始腌。
他们说说笑笑,商量着一日三餐吃什么。而院子外,探出一个鬼鬼祟祟的头。郑彩凤偷偷摸摸来了,她原本是想来偷听草木灰的事,谁知道看见二房又是鸡蛋又是肉。
郑彩凤紧掐着自己的手,对二房如今的好日子看不下去。二房没分出去的时候,别说蛋和肉,好处可都是她的。
二房走了,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贾麻子毁了水车,他们大房的水田也全部遭了灾。贺大全那个老不死的,今天说他头疼,明天又说腿疼,就是不肯下田。
家里的秧苗枯死的枯死,被虫啃死的啃死,好好的秧苗全都毁了。明年吃什么,还得交税,交不出税只能拿银子抵。
赵春花彻底撕破脸皮,掐着她耳朵骂她:“要是打听不出二房的法子,你以后就滚去柴房睡!”
郑彩凤垂着眼不敢反抗,赵春花捏着家里的银子,她的饭食从一天三顿,被赵春花克扣到两顿。郑彩凤出了门,都是偷偷摸摸的来。
等二房人都进去了,她才躲在门缝后面偷看。这一看,就发现二房在烧草木灰,又把草木灰洒进田里。不就是柴灰往田里洒,她终于扬眉吐气似的,迫不及待跑回去告诉赵春花。
赵春花没好气看她一眼,总算放了第三顿饭给她吃,打发她去做饭。郑彩凤看着锅里,牙齿紧紧咬着。锅里稠粥没有她的份,都是赵春花和贺大全的。
她撇下锅铲,低头往赵春花的碗里吐了一口痰,又舀两勺粥,心里才舒坦了。
郑彩凤吃上第三顿饭,在柴房里睡了几碗,琢磨着怎么重新哄好儿子儿媳和丈夫,等她日子好起来,再收拾那两个老东西。
但她的算盘没打响,第三天早上,忽然听见院子里又哭又闹。赵春花冲进柴房,扯着她头发把她往外拽,满嘴都是难听的话:“让你去打听法子,你都乱打听什么?!庄稼全死了!!”
第55章
乡下人少有闲下来的, 唯有夏天能忙里偷闲,在午后小憩片刻,午后树荫摇动, 是最热的时候。
林榆睡在窗边的小床上,身下垫了竹席, 他展开手臂双腿躺着,躺热了就翻身换另一面,又能凉快片刻。窗边吹来一丝丝凉风, 林榆慢悠悠晃动蒲扇,闭上眼睛昏昏欲睡。
那阵凉风徐徐吹来, 睡意渐渐袭来, 摇动的扇子也放在胸膛上。
冬三九、夏三伏是一年之中的两种极端, 越接近初伏, 天气越发燥热。
林榆和贺尧川不再黏黏糊糊睡在一起,贺尧川火气大, 一靠近就像是贴近火炉。各自一张凉席扇子。
入了夜,最凉的时候还要盖层薄被。
熬过最热的晌午, 澄净的天空飘来白云, 等风停下, 那大片大片的云定格在山顶, 投下满山阴凉。
他俩睡足了时间, 前后醒了过来,贺尧川起来道:“我去侧院看看鸡。”
刚才一声声鸡叫, 照他的经验,定有好斗的鸡在打架。林榆也跟着一起,他和贺尧川把打架的公鸡分开,鸡打红了眼, 连人都认不得。
若不是提前剪了翅羽,就该飞起来叨人。今天还算打的轻,落下风的那只鸡出了血,幸亏没缺没残。凶残的时候,眼睛都能被啄瞎一只。尤其山里的野鸡燥性大,绝不是家鸡那么温和。
“我再编些竹篱,把打架的鸡单独隔开。”贺尧川道。
这个办法暂时有用,不过也不是长远之计。他俩往后养的野鸡越来越多,每一只打架斗殴的都要单独关,那便要消耗巨大的精力来解决。
林榆清理完鸡粪,用铲子铲进粪坑,对贺尧川道:“我曾见过一个法子,给鸡戴上眼镜,遮住彼此的平视视线,叫它们看不清对方,这样便不容易打起来。”
说完,林榆拾一根树枝,蹲在地上画给贺尧川看,贺尧川一看就明白,像那些眼睛看不清的有钱人戴的叆叇。不过叆叇可贵了,是用透明的琉璃烧的,一片就卖几十两银子。
他俩用在鸡身上,只需用竹片做就行,将竹片打磨成薄片,做成叆叇的形状,中间留两个圆孔穿麻绳,再用麻绳穿过鸡鼻孔固定。
他俩说干就干,贺尧川用竹条折腾。要想做成林榆说的那样,还要把竹片过火增加韧性,才好弯曲成形。做好以后,他俩抓住那只最好斗的下手。
穿鼻孔对鸡来说有些残忍,鸡会因为疼而扑腾。但这是没办法的事,若是不挡着鸡眼睛,鸡打架非死即伤,连人靠近也要受伤。
“我抓着翅膀和脚,你只管做。”林榆道。
他俩把鸡放来,公鸡刚戴上还不适应,只能用余光四处看,但多走几步就适应了,不影响走路和啄食。放回鸡群,也不再红着眼要打架了,只因为看不见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