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山下事[种田](143)
廊下有风,慢悠悠绣完一条肚兜, 打起哈欠有些困乏,怀孕是这样的, 吃的又多又爱睡觉。他放下针线篮子靠在躺椅上睡会儿, 迷迷糊糊听见开门的声音。
面前的光被遮挡, 有人站在他面前却不说话。君哥儿皱了皱眉, 忽然闻到熟悉的气息, 是王勇身上最常用的胰子香。
他鼻尖有些酸涩,睁开眼看看好久不见的人, 目光竟然有些恍惚,随后鼻尖也酸酸的。
“你瘦了好多,还黑了。”君哥儿说。
晒黑是必然的,王勇抓着君哥儿的手摸自己, “没瘦,官府给吃的好,每顿都有大馒头,还给五百文钱,我和大山他们相互照顾,偶尔也能打打牙祭吃肉。”
他不想让君哥儿担心,只说了这些。擦擦君哥儿眼角的泪光。从怀里摸出一个红布包,红布一揭开,是一只银丝手圈。
王勇有些窘迫,道:“给你买的,戴在手上好看。银镯子太贵了,我身上钱不够,只能买这个送你。等以后攒了钱,再给你换大的。”
君哥儿摇摇头不嫌弃便宜,再说了,一只银丝圈也要几百文,对于乡下人来说是不小的一笔钱,他把手伸出去:“你给我戴上。”
白晃晃的很好看,君哥儿舍不得戴脏了,戴着玩了一会儿,就像取下来放回来。王勇不让他取,道:“你戴上很好看,就别摘了,东西不就是拿来用的。”
他这么一说,君哥儿觉得有道理。又看看天色,爹娘爷奶他们回来该吃晌午饭了,君哥儿起身边走边说:“房梁上挂的腊肉还剩,给你切一个猪耳朵下酒,再炒一盘野葱小排骨。想吃烙饼不,我爹娘前几日送来一壶麻油,正好煎油饼。”
他说了许多,王勇连连点头:“都好都好。”
山里的贺家,也杀鸡宰肉,忙碌中透露出兴奋和团员的喜气。炊烟源源不断升起,灶房里周淑云烧火炒菜两手抓。
她不让儿媳忙活,劳累三个月回来就该歇一歇,人若是累坏了,老了要遭罪的。林榆在一旁帮忙,刀口面对兔子,不知道如何处理。
“大川,我没炒过兔子。”林榆请求援助。
贺尧川信心满满,他看过他娘炒兔子,接过刀道:“给我,我来弄。”
刀口向下,整块兔子被一分为二,从腹部中间剖开,这是切块的做法。干兔子只能切块蒸炒,若是新鲜的活兔子,还能片成肉片,做成滑肉煮汤。
林榆十分的目光里,九分都是崇拜。贺尧川有些飘飘然,捏着兔腿,给他表演一个片肉的手法,他片的肉虽然不算薄,却也均匀。
“你想吃新鲜兔子,等天色凉下来,我上山给你抓。或者明天开春,是野兔最多的时候,走在路上都能碰见两只。”贺尧川笑着说。
周淑云探出头看看,就看见儿子公孔雀开屏似的,把一块兔腿糟蹋的不行,她气的拍一巴掌:“净糟蹋吃的,快去把鸡杀了。”
一旁,林榆忍不住笑了。
被娘当着夫郎的面教训,贺尧川稍稍没面子,拿着刀出门前,还回头对林榆笑一下。他长的格外英俊,笑起来的时候哪哪都好看。
林榆不由自主跟上去:“我来帮你。”
“我杀鸡,你不害怕?”贺尧川问道。
林榆摇头:“没什么好怕的”,他连杀猪都见过,都是一刀抹脖子的事。只说有一瞬间会不忍心,但一想到吃进嘴里的滋味,满心又欢喜起来。
有人怕杀生遭报应,杀之前嘴里还得念叨几句,贺尧川没学这些花,刀光一闪就把鸡脖子抹了。
猪血可以吃,鸡血却没人爱吃,这东西腥味重的很,闻着就恶心。
林榆进院子拿出铁锹,把沾了鸡血的田埂用土覆盖,红通通一滩摆在这里,看着不舒服。
正赶上热水出锅,孙月华舀了满满一桶,使唤贺尧山提出去。生鸡腥味重,拔毛也不在院子里。
“别用手直接拿,拿棍子戳一戳,小心烫手,”贺尧川挨着林榆,随手捡两根柴棍,给林榆一根,他俩拿棍子把鸡按在滚水里。
滚水一泡,浓重的腥味四散飘荡,林榆吸气闻了闻,顿时脸色一青,腥味直接钻进鼻腔,叫他觉得有些恶心。
“这里有我,你先回去。”贺尧川看林榆几乎吐出来,开口把人劝回去。
林榆也很听劝,边逃边说:“那我回去帮娘和大嫂烧火。”
夫郎被腥臭味熏跑了,贺尧川只好提着鸡往更远的地方去。泡一刻钟就能拔毛,贺尧山从山坡上下来,嘴里喋喋不休的,都是看见几十只鸡之后高兴的。
两兄弟躲在地上拔毛,旺财和花花从墙洞里面钻出来,猫狗是不怕腥味的,反倒还被吸引过来,围着一堆毛凑近闻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