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胎好孕,但克系(118)
产夫刚刚听见孩子爬进来的声音,虚弱地睁开眼。
冷不丁看见一张模糊的脸——五官拧成一团,眼睛紧贴着耳朵,只有那张嘴完好无损。孩子饥饿地用几条小细触手爬上床,吮吸着他流出来的血液,刚生下来就不停喊他:“爸爸,爸爸,爸爸……”
啊!!!
那不是孩子,那绝对不是他的孩子!
新生命一个接着一个来临,刚生完这一批,就有更多的人肚子涨起,又有人家请刘云鹤去接生。一直到后半夜,刘家村的灯都还亮着。
苦子和痛子每吸一口空气,都觉得香甜极了。
玲纳也开心。
她拒绝了眷属们的汇报工作请求,自己早早歇下。
七条触手从身后绕到身前,乱七八糟地把被子抱成一团,玲纳身体微微蜷缩,侧躺在炕上,脑袋枕上软和的棉花枕头,而姥娘就在床边温柔地看着她。
虽然只是一道虚影,但姥娘轻轻拍着玲纳的背,给她唱童谣。
“月儿明,风儿清……”
一阵风把玲纳吹到了乡间的麦田。
金黄色的麦穗接连成片,一排排依次弯倒,然后又依次直起,描绘出风的形状。
遍地都是蒸腾的小麦清香,酷暑中的土地也在发烫,鞋底子薄一点就烫脚。
太阳晒,许多庄稼汉都回家躲日头了,准备等天色暗一点的时候再来。
但还是有很多半大小子不怕热,在麦田里你追我赶,跑着玩。
玲纳低头,看见一双粗糙但骨节粗壮,看起来还算有力量人类双手,不像是卢春玲的手。
再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男人衣裳。
现在的视角应该是那个供奉黄皮姥姥的人,这是一个男人,玲纳判断。
那么黄皮姥姥呢,既然回忆的是有关黄皮姥姥的事情,那么她人在哪里?
玲纳在梦中的身体不受她的控制,脑袋转向田野里,目光紧追着那群奔跑的孩子,耳朵偷听他们的欢声笑语,听见有人喊:“小鹰,你爹来喽。”
其中一个小男孩就转过头,对玲纳笑了一下。
男孩满头大汗,玩哑了嗓子,老远冲她喊:“爹!你先回去!我还要再玩一会儿!”
这里的刘家村和玲纳印象中的刘家村不一样。
没有在你耳边窃窃私语,时刻准备吃掉你心肝的纸人。没有悄无声息地飞过来,趴在你背上吸血的守村仙人。也没有素不相识,却紧紧盯着你脚步,时刻准备抓你回去的路人。
这里充满了笑声和自由,没有被压抑、血腥、恐怖所浸染,可能是黄皮姥姥还没有成神的原因。
但有一个问题。
这些孩子全都是男孩,连玲纳的视角也是男人,所以黄皮姥姥到底在哪儿?
第50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在梦中, 玲纳最终还是等到了那个名叫小鹰的孩子。
大概刚十岁出头,身量不高,脸上都是稚气。
他穿着汗衫和短裤, 像是整个人黄土里面滚了一遭,朝玲纳跑过来的时候,几颗汗滴在额头闪着碎金色的光。
小鹰的胳膊和膝盖上磕蹭出青紫,后背的衣服大面积黏着尘土, 早已经被汗水和成了泥。
乱糟糟的头发不成形状,松松垮垮落在肩上, 脸颊也都是脏泥。用一个词语来形容他就是:邋里邋遢。
但是小鹰有一个明显的优点, 他的一双招子干净澄澈,在灰不溜秋的脸上尤为特别。
他笑嘻嘻和玲纳说:“走吧, 我们回家。”
那双眼闪动着两簇初生的火苗, 从眼睛开始, 他整个人的精神就高昂着, 像今天迟迟不落的太阳。
这双眼睛莫名很熟悉,玲纳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人的眼睛和他相似, 但记不起来到底像谁。
她和小鹰走在回家的路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小鹰好动, 耐不住好好走路, 就跳着走在她前面。
当时的刘家村和现在村子的布局不大一样, 玲纳能大约看出来, 他们一直在往树林的方向走。
玲纳的视角在小鹰身上来回扫动,突然开口,是一道浑厚低沉的中年男声,问小鹰:“是不是打架了?”
小鹰回头望了一眼,没有认错, 反而神情忿忿:“是他们找打!”
男人的大手帮小鹰顺了顺头发,温柔地说:“你刚出林子没多久,好不容易才交到几个朋友,要好好相处才对,怎么还和朋友打架。”
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小鹰原本轻快的步子就沉重下来。
他一颗小圆脑袋微微垂着,用破了的草鞋踢路上的石子:“你不知道,前几天,刘兴瑞的娘又给他生了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