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胎好孕,但克系(203)
俩扛草席的山匪其中一个声音细一点:“放开!那是你能碰的吗!”
另一个的声音粗些,也说:“就是,也不怕烂手烂脚,要是被丢去喂大仙儿了,多可惜。”
他们准备腾出手来教训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女人,却被铁头的鞭子一横,挡了回去。
铁头拽着的绳子松松垮垮,逗小猫玩似的晃悠着:“她喜欢看嘛,让她看看,也少不了几块肉。”
那漂亮女人并没有因此表现出感激,反而竖起手指,环视一圈:“嘘——”
寨子里的乐声似乎也因此而舒缓下来。
在场的所有人,铁头,抗草席的男人,绑在一条绳上的观众,全部都有意识地保持安静。
玲纳白皙的手指在草席上轻轻抚摸,她侧耳听着,忽然一扽,抓出一大把黑乎乎的东西。
她用手理了理,大家才看清,那是人类杂乱的黑发。
草席里发出一丝虚弱的痛呼。
被绑着的人们全都抬头,目光汇聚在草席上,似乎想用惊疑不定的眼神来把席子掀开。
草席子卷尸体,是在这世道里见惯了的事情,但里面的人似乎还没死透。
玲纳发出一声轻笑,摇着头说了句有意思。
乐声恢复吵闹,人们交头接耳。
铁头直接上前,一把掀开草席。
露出一张浸满汗水的惨白的女人脸,狰狞的表情诉说着她的巨大痛苦。她一动不动,似乎是死了,也许还有最后一口气。
铁头依稀辨认出是谁,笑道:“哟,是铜娘啊。终于生了?生了几个?”
听到这个声音,那张惨白的脸上,眼睛珠稍稍颤动了一下。
那俩扛草席的男人就笑:“正好生了四个。还是金老大更聪明,有远见。铁头哥,你赌输了。”
铁头不怒反喜:“赌输了好啊,输了好!我就知道金老爹比我厉害,金老爹还要再厉害一百年呢!好啊!”
惨白人脸的嘴唇微动,她其中一只眼睛已经僵住了,另一只眼睛斜盯着铁头的脸。
“铁头哥,她好像想和你说话。”其中一个扛草席的说。
“肯定是想谢谢我,”铁头思索片刻,得意地炫耀自己做的好事,“这娘们儿之前差点上吊,还是我给救下来的。”
“死前生了四个,能哄我干爹开心,也算死得其所喽。”铁头说。
惨白的女人应该是听见了这话,卷在草席里的脸竟然一下子舒展开,表情那么畅快,那么舒心,她露出这辈子最后一个笑容。
铁头耳朵动了动,忽然低下头问:“你说什么?”
他在问草席里的女人,可是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其中一个扛草席的山匪用手杵了杵:“铁头哥问你话呢,你得谢谢……”
他顿住,不信邪,又把手伸进去摸了摸,一手的凉意。
扛草席的人面露尴尬:“铁头哥,听错了吧。”
“人都凉了透,还说什么话?”
铁头看了眼那死人,脸色灰白,瞳孔涣散,眼睛里的血丝凝固住,确实不像活的。
他挠了挠头:“刚刚明明说话来着……算了,你们忙着,我吃席去。”
草席盖住,凉透了的女人脸重新回到黑暗中,无声无息,就像她脸上诡异的笑容是与生俱来,从开始就注定了的命运一样。
玲纳目送那卷草席走远,若有所思。
她眼睛转动,轻轻念出那人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真好?”
“真好……真好啊。”玲纳回头,是丰收拽着她的衣袖,劝她快些往里走。
丰收忍不住咽着口水:“真好,里面的肉味,真香呐!”
铁头的队伍走得慢,是最后回来的,其他人早已经回来多时。摆上好酒好肉,一场欢快的宴席已然到了最高兴的时候。
天黑得可怕,连星星也畏惧天甲寨的名声,藏了起来。放眼望去,哪里都是黑乎乎一团影子。
在天甲寨的大门后,首先展露出来的是一堆堆篝火,在黑夜里发光,给周围的一切涂上原本的颜色。
桌上摆着的,红的、白的、啃干净的、斟满了的。
还有,那明晃晃的火光下,活生生的,不成样子的人脸。
香味像瘟疫一样传染到每个人的鼻腔,让肚子发出不满的叫嚣,但队伍里的女人们最关注的并不是好酒好肉,而是人。
不像人,所有人都不像人。
丰收原本被香味吸引着快跑进来,现在却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她软软倚靠在玲纳身边,心跳在耳边轰隆作响。
尖叫和抽泣在女人队伍中出现,恐惧以看得见的方式蔓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