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胎好孕,但克系(216)
歌谣声停下,床上的女人抬起眼睛,忽然吓出一个惊嗝。
圆妞的肩膀开始颤抖,然后是手臂不自觉地抽动, 她的牙齿在战栗中发出碰撞的声音,她裹紧了自己的衣服,不住地蹬腿后退,但是脸庞始终面向某个地方,像是在害怕某个切实的东西。
在害怕什么?
丰收也往那个方向看去。
没有,什么都没有,床的尽头只是一堵墙。
不会吧,难道墙里有东西?
房门紧闭,窗户被糊得严严实实,不怎么透光。丰收紧邦邦站在屋里,左右手反复摩搓,她努力把自己的寒毛顺下去,但四周阴冷的气息又让人头皮绷紧。
但是玲纳好像没有一丁点怕的样子,丰收小心翼翼地观望着。
小绿绣鞋轻巧地移动几步,素白的手从长袍里伸出来,径直越过圆妞的身体,来到床边的缝隙。
面对狭窄的黑暗缝隙,那双手深入探索,在未知中从容地游荡。
圆妞的寒颤幅度越来越大,好几次都快要喊出声来,她的目光始终盯紧玲纳的双手,让人担心玲纳会不会从黑暗中拿出什么危险可怖的东西。
玲纳半阖着眼睛摸索,她的睫毛黑而纤长,湿漉漉的,那双微微睁开的眼睛却冰冷生硬,没有丝毫感情。
忽然,她歪了歪头,好像抓住了什么。玲纳舒服地叹息一声,重新站直,轻轻一拉。
丰收的视线完全被吸引过去。
随着玲纳拉扯的动作,一截长长的红色从床缝里钻出来,四五下过后,也没有看见尽头。
那是一条大红绸缎,是那种,不管谁家办喜事都要用到的普通样式。丰收见过很多次,新娘子会牵着红绸缎,抱着大红花,出嫁的眼泪就落在红色布料上,颜色深一点浅一点,斑驳着,也不知道是欢喜还是难过。
这条大红绸也一样,上面的眼泪还没干,用的染料也肯定是便宜货,颜色根本就糊成一团。红绸从头到尾都有折过的痕迹,显然被使用过很多次,肯定见过好几个新娘子。
但是不对,丰收皱起眉头,那些斑驳的深色痕迹似乎不是水渍,也不是便宜染料。
丰收抱着疑惑,凑近观察。
刚一靠近,酸臭腐败的腥气就像闷头乱窜的蝇虫一样,嗡地冲进鼻腔里,尖锐地刺激着她的脑袋。
不是水渍,不是染料。
那是一条用血染成的,表面腐烂的绸缎。
干涸的血顺着拉扯的方向脱落,落在玲纳白皙的手上,结成一层薄薄的血锈,红白二色的视觉冲突本来应该是美的,但此刻强烈的腐烂气味却覆盖了所有美感。
玲纳还在不停往外拉扯,但血绸缎依然看不到尽头。
丰收在来到这里之前已经吐过一次,但现在她想把这辈子吃过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可是还没等肠胃反应过来,一腔腥气和无处排解的恶心感都被一只沾满血锈的手堵住,把丰收憋了个脸通红。
玲纳把女孩禁锢在臂弯里,背靠墙面:“别出声,隔壁来人了。”
圆妞和铜娘的房间位置偏僻,距离厨房和院子都有很远的距离,一般来说,很少有人来。
但今天,两个山匪偏偏找到这附近躲懒。
声音从墙壁另一面传来,依稀能分辨清楚。
“……你说那个穿绿绣鞋的吧,是真好看呐。不过,铁头哥,这么好看的娘们,真是歇脚村的?我咋没见过她。”
“瞎怀疑啥呢。人家长这样,肯定藏起来,能让你随便见了?”是铁头的声音。
“别瞧不起人啊,哥。想当初我也下过山,尽心尽力地跟着金大疤瘌,挨家挨户地搜过。什么大姑娘小媳妇,只要长得好,肯定逃不过我的鼻子。”
“哈哈哈哈你这老鼠鼻子,我倒是信。”
“当时有个娘们正喂着孩子呢,说什么都不肯走,还是我眼疾手快,把她怀里的娃娃一下摔死,让她没了牵挂,这才灰溜溜跟着我们上山。”瘦秃子说起以往的故事,满脸骄傲。
“上山之后,还听话不?”铁头问。
“还用说吗,上了寨子安安稳稳的,被花褂子挑走了,两年生了仨。”
“不过话说回来,哥,这次的娘们儿我肯定没见过。她长这样,只要见过一眼肯定能认出来,你说她会不会……”
“啥啊。”
“她会不会不是歇脚村的?”
铁头笑:“行,她不是,你是,行了吧。”
“要是她,要是她是妖精变的呢?”
隔着一面墙,丰收被这句话吓了一跳,她耳朵微动,屏住心神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