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胎好孕,但克系(244)
脑袋上的头巾也摘了,五官比之前柔和了许多,他涂着口脂,描了眉毛,羞怯怯地微低着头,看向铁头,目光含春。
原本光滑的头皮此刻毛发茂密,又黑又粗的头发梳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剩下的长发披在后背,垂入地下……
俨然一副新娘子的装扮。
那头黑发乌泽发亮,但凑近了看才能发现,它是蠕动的,仿佛不停在生长,从头皮到肩膀,再到地面!噌噌地从头皮里冒出来,比铁线还要粗还要硬,就这么硬生生冲破他的头皮,疯狂地生长着!
见铁头没有回答,瘦秃子面露埋怨,又问了一声:“你怎么不说话,我好看吗?”
铁头瞳孔骤缩,视线凝固在瘦秃子的肩头。
因为自己的手,就搭在对方的肩膀上,正在被瘦秃子温柔抚摸。
触感就像用冰凉的枯树皮打磨手背。
铁头从牙缝里挤出来:“…好看……”
对方不依不饶:“好看,那你摸一摸我的头发。”
人在极度恐慌的时候,身体是不听使唤的。
铁头肩膀本来就缺了一边,全靠意志力在撑着,但现在他的意志力没了,消散得无影无踪。
铁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伸向瘦秃子的头,他的指尖触碰到那铁丝般坚硬的头发,顺着发丝往下抚摸,皮肤被划出一道血口子。
疼痛使他猛地收回手。
铁头满目茫然,空空叫了几声:“啊,啊…”
刚巧,旁边的女人正说着自己昨晚看见一个鬼影,她再三保证自己没有说瞎话,真真切切是个穿着红嫁衣的男人。
眼见别人都不信,玲纳就好心帮她伸手指了指。
女人往这儿一瞥,倒吸一口凉气,她尖叫:“就是他!昨晚出现的就是他!!!”
尖叫声穿透云霄,整个天甲寨都聚焦于此。
记忆在铁头脑子里闪回。
好像是从昨晚开始的,白天还好好的,晚上瘦秃子突然蒙着头脸出现,拿走了一根红绸,然后细笑对他说:“铁头哥,你知道我去干啥吗?”
“铁头哥,新娘子好看吗?”
“铁头哥,我好看吗?”
铁头的脑袋瓜子要炸了!
瘦秃子故意坐在桌上,好像是为了引人注目。
他那身鲜红的嫁衣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里,而他岔开五指,用右手当梳子,开始细细打理自己坚硬的头发,还轻轻哼着一首陌生歌谣。
脚下,蠕动的黑色细丝正在扭曲,延伸,侵蚀这片土地。
周围的一切,什么锣鼓声,敬酒声,吵闹声,都停了下来。
而那身刺眼的红色本身就是一种吵闹,已经足够讲述一个故事,再多一句都不行,山匪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整个天甲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
而这种安静惊醒了醉酒的人。
小宝听不见声音,以为宴席散了要回去睡觉了。他眯瞪着眼从桌上爬起来,打了个酒嗝,左右转头看看,愣在座位上。
他小声问了一句:“怎么大家都在?”
天也是亮着的,酒席还没散,大家都在,但就是没人说话,奇怪得很。
直到他顺着人们的视线,看见了瘦秃子。
小宝松了口气,心满意足地重新趴回去,闭上眼睛:
“原来是我在做梦啊……”
咣啷!
一声脆响,把小宝的酒意驱散了三分。他一个激灵醒过来,感觉自己脚底下有东西在动。
直到那些头发爬上他破洞的草鞋,挠了挠他露在外面的大脚趾之后,小宝才发现:
是痒的。
所以这是真的,不是做梦。
从瘦秃子的位置开始,发丝逐渐从土里暴露出来,在人们的脚下撒欢儿。
金大疤瘌摔碎酒碗,锋利的瓷片被狠狠摔在地面,那力气居然能割断一小块头发,断开的黑色发丝受惊挛缩,形成一小片缺口。
金大疤瘌小山一样的身子剧烈抖动,双目爆裂通红。
他吼道:“把他抓了,把他给我抓起来!”
这一声吼,那些醉酒的人本来只是被惊醒三分,现在连一丝酒意都不剩。
先是谁哇呀呀叫了一声,然后所有山匪都动起来,边嫌弃边往瘦秃子身上扑。
谁也不管地上的是什么东西,几十几百双大脚都踩上去,坚硬的发丝发出痛苦的尖啸,像是刺耳的风声。
可瘦秃子灵活地一转身,把头发从地上拉扯起来,哗啦啦绊倒一大片人!
头发还在不断生长,瘦秃子双手拉扯着一条长长的红绸子,一路跑进铜娘的屋子里。笑嘻嘻地说:“我要当新娘子了,我是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