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开始动手,沈校予不敢看,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肉都在发酸,可扭过头没听见温洵喊痛的声音,她又有点好奇,一回头就看见温洵咬着唇,整张脸涨得通红,看来憋得很辛苦。
处理完,校医在下巴处的伤口贴了个创口贴:“明天就可以撕下来了,主要是怕你洗脸的时候碰到水,不用换药,也不用忌口。”
温洵起身,似乎疼得脑子有点反应迟钝了,差点道谢的鞠躬的方向都弄错了:“谢谢校医。”
沈校予:“谢谢校医。”
从医务室里出来,温洵脚步有点飘,这次倒不是因为低血糖,而是疼的,好在痛感正在减弱。
温洵带路,他痛得神志不清还不忘提醒沈校予跟着他:“要不要扶着我的胳膊?”
“不用。”沈校予笑,“万一摔跤至少留个活口。”
温洵也笑,但因为下巴贴着创口贴,他笑得有点施展不开。
两个人走到行政楼和教学楼之间的天桥处,感觉只是在校医务室里待了没多久,但外面夜色正浓。月光不算太亮,借着天桥那头灯火通明的教室里的灯光,沈校予能隐隐看见有人正从天桥那头走过来,沈校予看不清楚,在心里保佑千万不要是老师。
但又想到自己可不是逃课,自己“救了人”,保不定老师知道经过在周一升国旗的时候在全校面前表扬她,想到这里,沈校予背挺直了,因为幻想脸上都洋溢笑容。
她在笑?
担心她因为夜盲所以没办法回教室而迟到的边昼看见她脸上的笑容时,虽然生气但心还是放下了,还好人没事。
可他很快又看见了她旁边的人,一个男生。
所以她笑是因为和他待在一起开心吗?
自己真像个小丑,因为担心她走不回教室所以借口去生物教室,怕老师看着,所以他特意绕路朝着生物教室的方向走,再从行政楼跑去宿舍想要沿途找她。
结果她给自己找好了护花使者了。
沈校予突然打了个哆嗦,大约是刚刚吹的那阵夜风,她吸了吸鼻子,感觉后背发毛。
人越走越近,温洵看对方没有要避闪的意思,他怕沈校予没看见,两个人会撞上,于是伸手去拉她。
沈校予被拉着往旁边走了两步,她看不清那人的脸,但估计不是老师,否则看见温洵牵她的手肯定要当场发作。
与夜色里的人影擦肩而过,沈校予感觉另一侧的胳膊被人抓住。和温洵轻牵不同,那人仿佛要把她骨头捏碎。
“沈校予。”
那人开口叫出她的名字。
沈校予闻声朝着旁边看去,她还是看不清那人,但她听出了声音的主人:“边昼?”
旁边的人没有回答她,开口语气不善地说:“松手。”
沈校予接话:“不行,他得送我回教室。”
可温洵却在这时候松了手:“今天谢谢你,那再见了。”
“哎?别走啊。”沈校予朝着黑暗里自己以为的方向喊道,伸手也抓了个空。
四周黑暗笼罩着沈校予,因为夜盲,她应该庆幸自己看不见边昼此刻的表情所以不害怕。
“晚自习迟到。”
这五个字像是从他牙缝里被挤出来的,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沈校予听着觉得他语气奇怪,但不明所以,甚至有点期待他要记自己名字:“我碰见他低血糖昏倒了,然后陪他去医务室的。你这次是不是应该记我名字了?哎呀,这种好人好事写个一百多个字简单说明就够了,给周一国旗下讲话的教导主任一点台词。”
因为看不见,沈校予感觉自己的听觉变得更灵敏了,她听见边昼重重深呼吸的声音:“不要讲话了。”
“又不是在教室,没必要这么严格吧?”沈校予撇了撇嘴,“哎,对了,你往这个方向走是去生物教室?原本温洵送我回去的,你叫人走了,你现在必须把我安全送回教室。”
他没说话。拉着她朝着教室走过去,越靠近教室外面的走廊,沈校予能看清的环境也更多了,这里人多眼杂,虽然他这算关爱“半残”,但很多人都不知道沈校予是夜盲。
沈校予甩开边昼的手,小声解释:“我看得见了,你去生物教室吧。”
边昼:“我今天不去。”
“不去?”沈校予狐疑,“那你往生物教室走干嘛?”
沈校予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边昼,她看见这人黑着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心虚,她误会了:“好啊,你是不是总找这个当借口逃晚自习?长得浓眉大眼一表人才的,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一周之内不记我名字,我帮你保密啊,怎么样?”
他没回答,快步朝着教室走过去。
沈校予追上去:“五天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