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薛家长子(117)
王夫人听到消息匆匆赶来时,贾宝玉已经面如金纸,出气多进气少了,贾政还没有停手的意思,竟是真的要将宝玉打死的架势。
王夫人赶紧挡在宝玉跟前儿,一把抱住落下的板子,自己也被这力道震得往后仰了一下,磕在宝玉的伤处,又是一声惨叫。
贾政瞧见王夫人,不仅没有冷静,反而愈发气盛:“你且让开,今日谁来劝也不成。”
王夫人流着泪道:“老爷纵然要管教儿子,也不能伤了自己的身子。况且这冰天雪地,倘若叫老太太知道了不自在,岂不是老爷的罪过?”
“休用老太太说话!我生养了这个孽障已是罪过,今日便将他打死了,也好过留着祸害旁人!”贾政冷笑道。
“纵然宝玉有错,老爷也该替我想一想。我已经是这么大年纪的人,膝下只有这么一根独苗,老爷今日要打死他,岂不是也要了我的命去?!倘若珠儿还在,便是死一百个我也不管①,偏偏那孩子冷心绝情,竟是撇下我早早去了!”
说着便失声痛哭起来。
贾政想起懂事上进的长子,也不由眼含热泪,但依旧没有放过贾宝玉的意思。这时贾母叫丫鬟搀着匆匆赶来,沉声道:“你要打死他,便先打死我!”
贾政见老太太来了,便知今日打不成宝玉了,扔了板子上前见礼:“天寒路滑,母亲怎么亲自来了?”
“我要是不来,怎么知道你有这么大的威风?”贾母打量宝玉,见他闭着眼面白气弱,大冷天的出了一头冷汗,夹棉的裤子已经被血迹渗满了,指着贾政骂道,“他犯了什么错,你要这么打他?当日我与你父亲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提到这个,贾政脸色又黑了,将无关的下人都打发了,把今日的所见所闻一一道出。
说着也不由流下眼泪:“女儿家的清白何等重要,这畜牲在外胡说八道,岂不是置他的姐妹于死地?外人又该怎么看我们府上?儿子养了这么个孽障,有何颜面见列祖列祖,又有何见面见大哥?”
王夫人只低着头抹眼泪,一句话也不说。
贾母没想到是因为这个缘故,脸色也有些不好看。随后缓缓叹了一声:“即便如此,你也不该打他。”
“母亲!”贾政不可置信地看着贾母,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贾母瞥他一眼,说:“三个丫头都是在我跟前长大的,我疼她们的心不比你少。但眼下最要紧的不是追究宝玉的过错,而是封锁消息,挽回丫头们的名声,你便是将宝玉打死了,对她们又能有什么好处不成?”
贾政长叹一声,到底没再说什么。
贾母和王夫人赶忙叫人把宝玉抬回去,又请太医给他医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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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被打的事迅速在贾家传开,三春姐妹结伴去看他。
宝玉已经叫太医看过了,只穿着中衣趴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毫无血色,相比平日生机勃勃的样子,显得可怜极了。
探春皱眉问:“这次又是什么缘故,打得这般厉害?太医怎么说,可用了药不曾?”
袭人拧了帕子给宝玉擦汗,回道:“太医说没有性命之忧,但是外伤颇重,需要好好养着。太医倒是给用了药,只是一时看不出效果。”
“药效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发出来的,你也别太着急了。”迎春道,“太医既然叫养着,那便好好养着吧。若是太医的药效果不好,倒可以求求薛家,我听说薛家大弟弟手里有些好药,许是有对症的。”
“多谢姑娘告知。”袭人感激道。
宝玉睡着,三人不便久留,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在路过花
园时却听到两个小厮说话。
其中一个说:“今儿是怎么个事儿,老爷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你不知道,这事真不赖老爷。”另一个人压低声音道,“原是宝二爷拿姑娘们的书画给外头的酒肉朋友看,还拿姑娘们和外头的风流娘子比,叫老爷抓了现形,这才发这么大的火。”
“我的个乖乖,二爷胆子也太大了!”头一个人啧啧出声,“我瞧他平日待姑娘们甚为亲厚,怎么做出这样的事?”
“什么亲厚?”另一个人嗤笑:“整日和姑娘们一处说笑就是亲厚么?我却不这么觉得,二爷要真是替姑娘们考虑,就该和她们保持距离,这才是真真待姑娘们好呢!你瞧薛家两位小爷什么时候和薛姑娘这么亲近了,难道人家不疼爱妹妹吗?”
自然不是,薛家两位小爷疼爱妹妹是出了名的。薛姑娘的吃穿用度样样都是最好的,听说都是薛大爷在操心,薛二爷为了妹妹的名声当众把宝二爷的话顶了回去,这些事他们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