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瞪圆眼:“「丙级」邪祟一只就够你喝一壶的!而且兵家的灵修可是最能打的,你口气倒是……”
“对方如果不知道这次出动了「非攻队」的统领和副统领,就不会令邪祟包围牧野城,分散你们;灵讯柱石损毁后,如果没有内奸通风报信,知道你去牧野城求援,也不会刚好派出藤妖拦截你。”
“知道得这么清楚,通风报信的奸细肯定不会在牧野城,定是在洛邑。”
他食指勾着玄龟令的绳子,悠闲地在指尖转圈。
“而且,这个人是谁也再明显不过。”
原本一心要跟他同归于尽的秀秀早已安静下来,竖着耳朵等着他继续说。
可等了半天,他却没了下文,秀秀急切道:
“谁啊?再明显不过那你倒是说是谁啊!”
少年勾唇,似笑非笑地把掌下的脑袋轻推开。
“不是说我跟他们是一伙人吗?一伙人怎么会告诉你奸细是谁呢?”
秀秀被噎了一下。
她现在当然知道他跟敌人不是一伙的了。
就在刚才,黑雾散去,她才发现这少年原来一直在牵制藤妖。
那硕大无朋的藤妖被他放出的黑影所缚,拼死挣扎,他却一边同她说话,一边身法矫健地攀上藤妖之首,靠着手上一柄短刃,自上而下,将其劈成两半。
可这也不能怪她误会吧?
这少年一身破衣烂衫,乌糟打结的长发只随意高高束起,杀了藤妖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捆起来,还抢了她的玄龟令。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好人啊。
“我看你不是不说,你根本不知道,就是在故弄玄虚!”
秀秀眼珠一转,决定诈他一诈。
梅池春从玄龟令上挪开视线,瞥她一眼,这一眼仿佛将秀秀看得无所遁形。
“我们彼此彼此吧。”
他扯下秀秀颈间的梅花玉佩,透过镂空花纹注视着对面的小姑娘,笑容玩味:
“你真的是梅池春的妹妹?”
秀秀汗流浃背:“那……那当然!你刚才传讯的那个,不就是司狱玲珑吗!我都认识她,怎么会不是梅池春的妹妹!”
“可是——”少年放下玉佩,俯身直勾勾盯着秀秀的双眼,“我怎么不知道我自己有个妹妹?”
“……”
“而且梅池春压根不姓梅,怎么会有个姓梅的妹妹呢?”
他把玩着一把短刃。
开刃的刀锋利异常,他却随意绕过指尖,速度快得稍一失手就能切掉一根手指。
“让我猜猜,你该不会是因为这枚假玉佩,所以被人当成了梅池春的妹妹,由于某些原因,你干脆将计就计,认下了这个身份,现在尝到甜头,又打算故技重施,想着万一瞎猫碰死耗子,再遇上个傻的呢?是吗?”
他的语速散漫又温吞,却让秀秀听得手脚冰凉,齿间发颤。
他怎么会猜得这么准!
“你……你到底是……”
“我?”梅池春笑了笑,“你还有空管我是谁?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和对面那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司狱玲珑吧。”
听到后半句,秀秀又一扫心虚,振振有词:
“你别管我真不真,司狱玲珑肯定是真的!”
话音落下,他指尖短刃不知何故脱手,饶是梅池春反应迅速,也在他指腹割出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梅池春看着那伤口眉心微蹙。
这具身躯果然没那么快与他魂魄相融。
他抬眸朝秀秀看去一眼。
这小孩年纪不大,倒是撒谎成性,打着他妹妹的名号在外招摇撞骗,又张口就是什么……嫂嫂,若不吓唬吓唬她,今后还不知歪成什么样。
“你也不必在我面前信誓旦旦,她能活下来,自然是真的,要是死在洛邑,那自然就是假的了。”
秀秀刚想嗤笑他,下一刻又倏然变了神色。
等一下!
真的司狱玲珑也会死啊!
她九州第一的珑玲姐现在灵气被封,虎落平阳也会被犬欺啊!
“话话话不能这么说!”
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小姑娘如毛毛虫蠕动着靠近少年:
“我真的没骗你,她真的是司狱玲珑!能救大名鼎鼎的九州第一强者的机会可不是经常有的,你可不要错失良机……”
最后一个字在少年的猛推之下变了音调。
秀秀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天旋地转地滚了一圈之后,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束缚已经解开。
再定睛一看,方才他们坐着的藤妖尸首已被斩得七零八碎,绿色脓液混杂着点点血迹飞溅在树干上,林间再次有不详的瘴气悄然弥漫。
“我就在想,兵家虽然素来野心勃勃,但从来都是正面宣战,何时玩起了这等诡谲手段。”
梅池春抬起掩在腹上的手,看着触目惊心的血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