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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敌送我替身后(102)

仿佛能看到当初布置这间房间时,那人噙着笑,专注又期待的模样。

其实秀秀揣测的那些话,珑玲一个字都不信。

如果设身处地,当日被杀的那个人是她,珑玲想,她的确会怀恨在心,会伺机报复,一雪前耻。

但死的不是她。

是那个笑吟吟跟在她身后,怎么赶也赶不走,还总是用那种似是而非的缠绵目光望着她,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喜欢她很多年的狐狸眼青年。

珑玲将尉迟肃给她准备嫁衣换下,穿上了箱笼内的裙裳。

十年过去,这些裙裳保存得仍旧很好,虽然晚了很多年,但此刻穿上也依然很合身。

站在布满灰尘的铜镜前,珑玲看着镜中的模糊身影,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个念头:

原来她真的杀过他一次。

-

窗外暮色四合,竹屋四周悬着灯笼,照得竹林里也亮堂堂的。

各自占据南北一方扎营的两家弟子泾渭分明,偶尔能见到几名墨家弟子在练功修晚课,对面的儒家弟子也不甘示弱,也拉着自家刚用过晚膳的弟子起来练功。

两方碍于首领吩咐不得动手,却也不甘示弱,大晚上练得竹林狂风阵阵,飞沙走石,也将昏昏沉沉的梅池春吵醒。

“……外面闹什么呢?”

他缓慢地屈膝坐起,开口嗓音暗哑。

江载雪见他醒了,刚想问问他此刻感觉如何,又见他拿起旁边茶水,喝了一口后咂舌:

“茶是好茶,凉了怎么入口,辛苦师兄再泡一

壶了。”

……看这模样,应是没什么大碍了。

江载雪在他榻边落座,讥笑:

“光泡壶茶怎么行?我看你这屋子里什么也没有,要不我再让人给你带一身你穿惯的云锦,再把玉皇顶照顾老师的膳夫给你请来,伤成这样走路也不变,只好再去拜托墨家的机关师,给你造一辆素辇,师兄亲自推你到处走,好让你更方便去伺候那位司狱玲珑,你看怎么样?”

散着乌发的少年挑了挑眉。

“哪儿来那么大气?”

“还好意思说,”江载雪压低声音,“你跟司狱玲珑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不是潜伏?不是利用?不是对你言听计从尽在掌握之中?”

外面杂声太多,两人都没注意到有脚步声停在他们门外,没有走远,反而敛了所有气息,静静驻足。

梅池春摸了摸鼻子,神情坦然:

“难道现在不是?”

江载雪盯着他的脸不说话。

“她为了我,连死生冢这种地方都敢孤身闯进来,还不算被我迷得神魂颠倒,言听计从?”

“那为什么差点命都没了的人是你不是她?”

梅池春掸了掸身上被褥,倚着墙微笑道:

“我有我的计划,你别管。”

“我只是提醒你,别在这里犯蠢——”

江载雪的目光凝重几分,直视着他的双眼道:

“老师跟我说,司狱玲珑不是普通人,她是当年万兵之母蔺苍玉,和如今的法家理君共同培养出来的辟兵人,你知道辟兵人是什么吗?”

“它们不知道自己的来处,没有正常人的善恶观,只会听从蔺氏的命令,就算偶尔看起来像个人,但蔺氏在创造他们的时候就已在他们体内设下禁制,如若违背,只有死路一条。”

“梅池春,你还想浪费老师和我的努力,再死一次是吧?”

内室陷入短暂的静寂。

但梅池春并不是被江载雪说服,事实上,江载雪方才那些话,说句不好听的,对他来说都是狗屁。

什么辟兵人,说得好像真是他们蔺氏在铸剑师凭空造出来的兵器一样。

在变成辟兵人之前,他们难道不是有血有肉的人?

没有善恶观那是根本没人教,又不是学不会。

还有什么禁制,真有那种东西,蔺青曜早就借机拿捏住珑玲,让她对他言听计从,岂有他半路撬墙角的机会?

不过梅池春不想拿这些话来堵江载雪。

他说得也没错,自己这条命,是师兄和老师捡回来的,归他们一半,数落他几句也是应该的。

“自然不是。”

梅池春微笑道:

“她为了其他男人捅我一刀,这口气,天底下哪个男人忍得了?以为对我假惺惺好几日就一笔勾销?就算我以前再喜欢她,那也不可能,我迟早得找她讨回这笔债的。”

江载雪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尽管知道这个小师弟平日说话三分真七分假,谎话随口就来,但他能这么说,多少也是个宽慰。

不过听了这些话,江载雪心里又颇不是滋味,想了想还是道:

“……也别太过分,你们之间这笔烂账,谁是谁非,也算不清楚,她今日见你被老师揍了一拳,当场大怒,还在众目睽睽之下骂了老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