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交流,就是争夺龙脉,排除异己的战争。
神农道:“你想谈什么?”
“自然是墨家的「天音云海」计划。”
议事堂内的众人看着眼前神情肃然的少女。
尽管刚才所见的强悍实力,在他们心中留下了阴影,但见她如此直白,一副全无谈判技巧的模样,众人都免不得心有轻视。
“你可知,数十年前,墨家的前任钜子也曾坐在这个位置,与你说过同样的话?”
有长老出言道:
“不是我们不愿见到龙脉重启,九州太岁尽除,而是你们这个计划实在无法令人信服。”
“即便我们同意你们在桃源岛安插灵讯柱石,你们有能力在北溟法家,和巫山十二殿上安**们的柱石吗?如果你们有能力让这两家同意,我们绝无二话。”
“可如果没有这个能力,你让我们如何不怀疑,你们会借灵讯柱石来窃取我农家情报,再用来对付巫山与法家,将我们农家搅入你们逐鹿九州的战乱之中?”
“届时,你们可以窃取各家情报,名利双收,倒叫我们成了案上鱼肉,任凭你们宰割。”
说完,堂内有片刻安静。
就连珑玲听完这番话也不得不说,尽管他这话有恶意揣测的嫌疑,但站在农家的角度来看,这种顾虑再正常不过。
“说得好像你们现在不是案上鱼肉一样。”
肃杀氛围之中,突然冒出一个戏谑嗓音:
“今夜我们若想屠你们农家,难不成你们还有……嘶。”
梅池春后面的话被珑玲一个肘击怼了回去。
其余人看着这二人的小动作,一时很难将他们与传闻中的那两人联系起来。
先不提梅池春时隔十年死而复生之事,这两人近百年的针锋相对,总不是空穴来风,当初斗得你死我活,九州皆知,怎么今日看着不像死敌,倒像是一对……恩爱眷侣?
众人面上不显,心中早已是轩然大波。
“墨家前任钜子推行不了这个计划,但我可以。”
珑玲这一句话语,令众人回过神来,她道:
“我不是贯彻非攻之道的墨家墨者,也不是残暴嗜杀的兵家命将,所以,我既会接连强闯医家回春坞和农家桃源岛,却也不会为了我的目标而大开杀戒——尽管我知道,这样做可能是我达成目的最快的办法。”
这话说的,难道杀他们农家弟子在她眼中就如切瓜一般?
有几名长老被珑玲如此平静又狂妄的语气激得扬眉怒视,却被神农用眼神制止。
白须老者定定望着她,问:
“既然不代表墨家也不代表兵家,那你今日站在这里,不知是以诸子百家哪家的立场,来同我们说这些话?”
珑玲却道:
“我早已不是巫山敕命鬼狱司狱,虽然领了墨家统领的令牌,却也不算真正信奉墨家之道的墨家弟子。”
“我没有宗门,没有立场,我谁也不是,只是一个想要在这乱世,与我所爱之人堂堂正正活下去的普通人,难道就没有资格站在这里,与诸位说这些话吗?”
她语气平淡,没有半分张扬倨傲之意,一字一句,却像无可转移的磐石般沉重有力。
神农着实没料到她这番话。
就连梅池春也很意外。
堂内列坐之人,没有一个人会说这样的话,甚至不会有这种念头。
诸子百家千千万灵修,谁不是立场鲜明,一生最大的目标就是贯彻自家理念,排除异己,证明只有自家理念才是唯一能拯救九州的办法?
“巧言善辩。”
神农沉声质问:
“巫山倒和你一样,没有任何立场,只信奉强者为尊,弱肉强食,他们也只想活下去,阁下曾为巫山巫者,难道不知你们巫山垄断水源,百姓为了喝一口水,需每月按时卖血来换?没有信仰立场,莫说救世,人只能沦为丛林野兽,与牲畜无异!”
“我也曾听闻司狱玲珑的大名,知道你曾镇魔除祟,功德无量,但巫山今日权势,也有你一臂之力,一个助纣为虐之人,让我农家如何信任?”
珑玲亦被他说得有了几分火气,她目光如炬,道:
“什么罗里吧嗦的道理!墨家的「天音云海」计划就是如今最有效的救世之法,你们不信前任钜子,也不信我,难道只信你们桃源岛这块破地吗?我告诉你,你们把这地种烂了也救不了天下人!”
“好无礼的小丫头!”
“好迂腐的老登!”
“你你你——”
议事堂霎时如一锅乱粥,梅池春倒是不怕打起来,他偏头望着珑玲此刻怒气冲冲的模样,只觉得她神采飞扬,分外鲜活。
“乐者为同,礼者为异。同则相亲,异则相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