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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敌送我替身后(19)

“今夜我来,是想来问问,二位少侠天赋过人,必定不是甘愿平平淡淡了此残生的人。”

“如今九州裂变,邪祟横行,诸子百家各自为政,得不到龙脉地气庇护的百姓,日夜活在太岁的阴影之下,墨家耗费五十年时间,创建「天音云海」,在九州陆土布下灵讯柱石,凡持玄龟令者遭遇邪祟,有求必应。”

“只要墨家的「天音云海」能够推行至整个九州,人人皆可守望而相助,届时消息互通,百家携手,一定可以找到预判「黑潮」出没时机,甚至是遏制太岁的方法。”

萧统领面上笑意尽敛,神色前所未有的肃然:

“墨家所行之事,凶险非常,汲隐本不赞同我主动招揽你们,然而洛邑一战,二位挺身相救,即便有一丝希望,萧某也想斗胆一试。”

确实斗胆。

连她这个昔日追着墨家「非攻队」打的人都敢往里招揽。

珑玲将他方才所说的话在心底琢磨了一遍。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墨家弟子的信仰?”

珑玲看向汲隐。

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汲隐抿了抿唇,警惕地盯着她:

“怎么?想嘲笑我们?”

“没有啊,”珑玲绽开笑容,“我只是在想,原来这才是你们墨家弟子这么难杀的原因。”

汲隐:?

她这是夸人还是骂人呢?

“虽然很钦佩你们,但还是算了吧,我没有你们那么厉害的信仰。”

珑玲道:

“这天下一日安宁,我就过一日安宁日子,要是不安宁,那也没办法,反正这天下不是我搅乱的,大不了就是一起死,全天下给我陪葬,死得也不算孤单。”

“……”

汲隐看了眼萧统领。

他觉得这样的人不招进来也挺好的。

“那你呢?”萧统领问梅池春。

“我?”

少年刚刚烧完最后一只金元宝,他拍了拍手上尘土,起身道:

“明日一早途径月川城,我就在那儿落脚,投奔亲友,感谢墨家的盛情相邀,婉拒了啊。”

萧统领和珑玲同时遗憾地叹了口气。

萧统领奇道:“你叹什么气?”

珑玲眨眨眼,没有回答。

翌日一早,天刚刚擦亮,梅池春便从树上醒来,收拾收拾准备独自出发了。

身上这件墨家弟子的门服布料太糙,等他进了城镇,得先找个铺子弄身正经衣服,还有鞋子,墨家真是穷得超乎意料,这鞋底上起码纳了三个名字,到底传了多少代啊。

又一想,墨家弟子折损得快,或许也没穿多久。

梅池春无声叹息,束好长发,临行前朝树下投去一眼。

他想他是恨她的。

死的时候恨,复生醒来时也恨,就连昨夜他躺在树上辗转反侧,都能感觉到前世那些回忆在不甘地催促他,趁她熟睡之时报仇雪恨。

可一翻身,就看到那少女模模糊糊醒来,下意识地给身旁的小姑娘掖了掖被角。

这一点也不像他印象中那个司狱玲珑。

她戒备心重得像野猫,从前押送他回巫山的路上,入夜她也从不睡觉,只抱着天戮剑坐在角落,面朝着他,仿佛打坐入定,但凡他睡觉动一下,天戮剑就能立刻横到他脖颈上。

结果她现在,居然给一个自称是他妹妹的人半夜盖被?

梅池春看了很久,说不清是心底是讥讽更多,还是愤懑更多,恨来恨去,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这个人,真是一点也没意思。

-

月川城的某处客舍内。

“——你还好意思给玉皇顶的驻点传讯!用的还是他们墨家的玄龟令!要

是让几位老师知道了,非得被你气死!”

屋内,身着月白衣袍的青年面色冷僵,自打进了这屋子,便来回踱步,便走边骂,未曾停过。

正在屏风后系腰带的梅池春懒洋洋道:

“没办法,谁让他们墨家的灵讯柱石遍布九州,四通八达,咱们儒家用的那个显文竹简,写七个字,要传七天,等消息传到你手里,我早就饿死了。”

“谁还能饿得死你?”

江载雪冷哼一声。

“百年前叛出师门,玉皇顶出动三百弟子也没找到你,结果一扭头,倒是在兵家当上了朱雀院院尊,梅池春,你真是给老师长脸啊。”

梅池春抬手扣上腕扣,漫不经心道:

“好说,好说。”

“说个屁!”

“诶,师兄,儒家君子,怎可说此等粗言?”

他挑帘而出,似笑非笑地打量江载雪。

“许久没见,师兄功力又大增了。”

江载雪道:

“功力不增,怎么能和老师一起把你捞回来?司狱玲珑那一剑当真是绝世无双,你血脉特殊,尚且花费整整十年时间才得以聚魂,如若不然,你那魂魄真是连点碎渣子都剩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