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窈窕(160)
沈玉姝耳朵一红,立刻缩回去了。
尚珏笑着哄她,“欠着,回来再亲。”
他偏头望了眼院子里的水汽,上前替她关上窗:“春意尚浓,别把孤的夫人冻着了。”
透过窗户那扇半透的琉璃窗,沈玉姝看见那道身影晃了两下,随即淡了、走远了。
沈玉姝心里没空落,反倒被塞满了,晃一晃便能晃出满腔的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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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辰还很早,才卯正,但昨夜两人没折腾,用过晚膳消了会食后便睡了,现下沈玉姝倒也不觉得困。
她挑了一件鲜亮的明绿褂子,有闲情地寻了一支青雀头黛细细描着眉。
但也大抵是等待时间太难捱,她不可避免地需要寻一些专注的事情去捱过这段,好像打发完了,就能轻易快速地看见答案了。
沈玉姝梳完妆,随意用发带拢了头发,寻了块干净的布把琴里外擦了干净,最后又到了堂屋,擦一个开放架——
这架子是入宫前新打的,莫约一丈五尺高,三十多块格子,从下到上工工整整摆着数个大小不一的紫檀木盒,远远看过去,几乎显得有些庞大。
沈玉姝换了块布,一点一点整理着架子,将垫板和木盒一并擦干净。
这是个大工程,擦到沈玉姝腰都酸了也不过才过半。
忽的,“噔噔”敲门声响。
沈玉姝擦架子的手一顿,有些惊喜地回过头。
回来啦?
沈玉姝这么想着,快步走上前,将门一把拉开:“你怎么这么快就——”
她的话戛然而止,尚琢站在她门前,瞳孔猩红。
沈玉姝下意识地就想关门,却被尚琢死死挡住。
他的手卡在合页门缝里,苍白的手被卡的发红、发紫,皮都破了,生生汨出血来。
沈玉姝低呼一声,下意识松了手:“你做什么!你不要命了,你的手!”
“你怀孕了。”尚琢一瞬不眨地盯着沈玉姝,对她的声音置若罔闻,如果细看,他的瞳孔已经缩得极小,“是那个姘头的。”
沈玉姝哑声:“……你怎么知道。”
“居然是真的。”尚琢用力捞了一把头发,声音低而轻,“我都没碰过你、我都没碰过你……”他声音忽然扬起,几乎撕裂,“他怎么敢!他怎么能碰你!”
“他怎么不能! ”
“你是本王的!他当然不能!”尚琢一把撤出卡在合页里的手,猛地上前一步,目眦欲裂,死死掐住沈玉姝的肩膀,“告诉本王,这孽种是谁的!本王生剐了他!本王要让他生不如死!”
沈玉姝吃痛低叫了声:“你……”
“好大的官威啊。”一声温润,毫不掩嘲意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让孤听听,皇弟是要弄死谁?”
话落,一只节骨分明的手死死卡在尚琢的手肘上,虎口缀着一颗节骨分明的小痣。
这手看着温和,力道之大却让尚琢再进不了一步。
尚琢一怔,咬牙切齿地从齿间挤出几个字:“尚、珏。”
他音落,懵地回身重重挥出一拳,拳力之大破开的风。
“砰”
尚珏面不改色地攥住他挥拳的手腕,唇角都没动一分,他脸色冷得可怕,目不转睛看着尚琢死灰般的脸色,寒声吐出几个字:“滚出来。”
“她是你弟妹。”尚琢咬着牙,红着眼说。
尚珏漠然置之:“还想好好做你的江浙王,就给孤滚出来。”
气氛凝滞了半晌,力道陡然一松。
尚琢冷漠和尚珏对视:“本王才不在乎那什么劳什子王,你把她还给我。”
尚珏嗤笑,上前半步,倾身在他耳边轻声嗤笑道:“是吗,那你就和你那蠢货娘,一起滚去守皇陵吧。”
“你!”
尚珏冷着眉眼:“孤再说最后一遍,滚出来。”
两人僵持半晌,到沈玉姝都忍不住想上前时,尚琢终于移开了眼,撞开尚珏的身子走出这间堂屋。
沈玉姝连忙拽住尚珏的袖子,眼底含着水汽的急切问:“不会有事吧?”
“放心。”尚珏伸手拍拍她的头,安抚地笑了笑,“进去吧,我和他谈。”
沈玉姝有些不安,好一会才迟疑的点点头:“……你别受伤。”
尚珏颔首,替她细细关上门,才冷下脸走到院子。
迎面而来就是一道拳风。
尚珏避也没避,生生受下这拳头,左脸顷刻漫上火辣辣的疼痛。
他自若地伸手,攥住下一拳,面色森寒:“够了吧,尚琢。”
“你他妈的……那是你弟妹!你怎么能的!”尚琢骂道,“你他妈不是最要名声的吗,现在是几个意思!”
“让你打一拳,是当初的确在你们婚姻续存间动了心思,给你赔罪。”尚珏甩开他的手,舌尖顶了顶酸疼的左脸,“但孤认识她比你早,开始的比你早,后来再开始的时候,你们已经和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