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窈窕(77)
“就像王爷当初说的那样,不过是一些风言风语,过些日子就过去了——您又何必纠结?”
面对尚琢时,她才会冒出一些平日不常见的尖锐。
沈玉姝有时候觉得,自己会不会有些刻薄。
尚琢沉默了一下:“靖柔会和你道歉,那事是阚白秋一人的主意。”
“不用了。”沈玉姝摇摇头,“太子殿下当时已经帮我解决了,再追究也没意义。”
太子?
尚珏什么时候是那么多发善心的人?
尚琢感觉有些奇怪,却也没多问。
他垂下眼,拿出准备的礼物——一串正阳绿手串,和一份梅花糕。
“收下吧,即便你不喜欢。”他声音没什么情绪。
不像往常那般,目下无尘的平直,而是像被剥离了一半,内里空空的。
沈玉姝不太想收,如果可以,她甚至不想跟尚琢说话。
“如果你不收,本王会治沈经汇的罪。”尚琢淡道,“即便是去大理寺待一日,也是他受不了的。”
沈玉姝微微睁大眼:“你?”
“你要去见什么人吗?”尚琢走近几步,想帮她调整一下发间的玉簪,却见女人下意识后退。
他止住了步子。
“罢了,路上小心。”
他说完便走了,徒留下桌上的手串和梅花糕。
梅花糕是她常吃的那家,在书肆旁边。
沈玉姝有些无力。
她在恭王府时常吃梅花糕,日日都吃,以至于她对那段记忆,都夹杂着梅花糕的味道。
如今再闻到,那段时日便从记忆底又翻上来。
沈玉姝有些抑制不
住的难受,从心口堵塞,一直蔓到喉间肺腑。
她缓了口气,走出屋子:“糕点扔掉,手串收进库里。”
沈玉姝忽然一顿,想起回门时,怀夫人说,太子给她送了成婚礼,收在库里现在都没打开。
她便唤住了侍女:“把太子殿下成婚那日送的礼物找出来,送芜院去。”
侍女:“是。”
沈玉姝便重新敛了服饰,往书肆去。
她原本就是要去找东家,违约了这么多日,总不能再因为尚琢影响了心情。
-
马车停在乌南街外。
沈玉姝戴着帷帽,脚步有些轻快地往走到书肆外,踏上台阶。
她掀起暖帘,里头空空的。
没有看书的客人,也没看见东家的影子。
她感到有些奇怪。
东家若是不在,为什么不关门?
忘了吗?
她猜着往里走,将一层的窗子推开,让外头光落进来。
忽然,暖帘被掀起——
“总算开门了,我这几日都没书看。”男人声音说,“东家你可千万别再关门了,要春考了,我们好几个考生都拿不准呢。”
他后半句话说完,沈玉姝原本要解释的话便咽了下去,春考确实更要紧。
沈玉姝咬着唇,因为对着外男声音有些细弱:“今、今日不关门。”
男人声音一顿,连忙:“抱歉抱歉,原来是东家娘子,适才唐突了。” ?
东家娘子?
沈玉姝帷幕下的脸猛地烧起来,小步后退几步。
她正要解释,男人就火急火燎地说:“我无意冒犯,实是有些急,我这就去寻其他几个考生。”
“好吧……”
沈玉姝放弃了解释。
沈策是国子监祭酒,她自幼也是听着那些考生的事长大的,知晓春考重要性。
比起这些,那点不知所谓的称呼,也便罢了。
反正……
反正她戴着帷帽,大家也不知道她是谁,东家也不知道这事。
沈玉姝稍微收拾了过后,便坐在掌柜后,安静地收银子或者给考生泡点茶。
最开始也还好,只有零星几人,后来大概是知晓书肆开门的多了,人渐渐多起来,沈玉姝有些晕头转向。
一声又一声的“东家娘子”喊得沈玉姝头晕。
“东家娘子,那书放哪?”
沈玉姝木着脸:“原位。”
“东家娘子,能不能便宜些?”
“不行哦。”
“东家娘子,还有茶吗?”
“……有,稍等。”
“东家娘子好贤惠,东家真是好命。”
“……”
沈玉姝断没接这个话茬。
暖帘忽然被掀起,走进来一个身段窈窕的女人。
沈玉姝抬眼又敛下,没多在意:“里头有空座。”
不想女人径直走到她面前,扬着下巴,指尖在桌面轻轻敲了几下:“你谁啊?”
旁边书生从书里抬起眼:“东家娘子啊,你不知道吗。”
女人冷哼一声:“我怎么没听说,东家成婚了?”
沈玉姝眉梢微微挑起,听出了女人言下的几分酸意。
她心下如明镜,问:“你是……?”
“你管我是谁!”女人一拍桌,“我问你,你真的是东家娘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