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窈窕(99)
尚珏的确在身体力行地实践,先前答应她不在暴露肌肤处留吻痕的承诺。
但总不免在衣服下,多了几分报复情绪,牙印混着吻痕,一块好皮都找不到。
她轻缓了气,好算也两人暂时也不会再见了。
想到这,
沈玉姝揉了揉额角,想起昨夜因着疲惫,而被搁置未做的事,便披衣下床,往妆台边走。
屋里熏着炭,此时只穿菱袜走在地上倒也不觉得凉。
此时妆台边高低堆落着不少盒子,有些挡着脚。
沈玉姝垂眼望去,一水的紫檀木,透着娇贵的奢紫意,上头沿边描着细致的金线,在锁眼处漂亮地收了边。
尽数是盛过尚珏礼物的盒子,在她屋里堆落一角,沈玉姝有一种被浸透的感觉。
沈玉姝沉默了一会,弯身将盒子捡起,堆落在妆台上,逐个打开。
里头铺着浓艳的红绸,艳得有些灼眼。
她却像是没看见一样,从妆匣里抽出件件首饰,从发簪到耳饰,一溜皆是南珠珮。
全是尚珏送的,沈玉姝后知后觉发现,尚珏似乎格外青睐南珠配饰。
她敛眉细致地将首饰收拣,放进紫檀木盒中摆放整齐,再逐个扣上。
最后两个盒子空出时,她腕间南珠镯在桌沿轻磕了一下,发出一阵短促的声音。
沈玉姝平白地想到那套五金。
她迟疑了一下,出于莫名的心情,到底没将它取下,只顺着手腕往后捋一段,避免再撞上,免得磕坏了娇嫩的南珠。
“小姐。”房门被人敲响,“太子殿下派人送了东西来。”
沈玉姝落在妆匣扣眼上的手一顿。
桌上一排紫檀木盒还分外嚣张地彰显着存在,昭示着它们主人的恣意。
那主人又送了新的来。
沈玉姝微怔,下意识就想拒绝,却意识到侍女说的是“送了东西来”,而不是“送东西来了”。
陈肆,或者别人,将东西送到便离开了。
或是避嫌,或是避免她不收。
沈玉姝更倾向是后者,目的让她无从拒绝。
她稍抿了唇,起身拉开房门:“给我吧。”
一开口,她才发觉自己嗓音有多哑。
侍女“欸”了声,将一方长条形紫檀木盒,和一方巴掌大的木盒递到沈玉姝手上。
“是陈大人送的。”
沈玉姝应了声,掀下眼皮看了一下,便将门关上,走进房间,在一处抬高的地台边坐下。
她随手将小木盒搁在地上,手上将长条形盒搭在腿上,扣开锁眼,打开。
先见的是通体莹润的汉白玉,雕着龙凤浮雕,圆柱长条。
赫然是书肆里那支白玉长萧。
尚珏将这送与了她。
旁边跟了一张纸条,上面是尚珏力透纸背的字
——新年礼物。
他没忘了给沈玉姝的礼物。
沈玉姝情绪上涌着复杂,她很难形容现在的情绪。
像热油进冷水,激起了一片刺啦声。
膝弯的紫檀木盒,和妆台上整齐码放着的紫檀木盒呼应,几乎将这方屋子,尽数染上独属于尚珏的颜色和味道。
她的呼吸微微凝滞,好一会她才敛了情绪。
逃避似的,将视线从木盒撕开,拿过身边那方小木盒。
她几乎有些落荒而逃意味,仅仅是对着一方木盒。
至少她察觉到的是这样。
小木盒罕见的不是紫檀木,像只是从店铺中随手购入,便装载了礼物。
沈玉姝有些好奇地打开:一只黄铜钥匙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上面布着道道划痕,像是被常年使用过的。
下面被一张纸垫着,隐透出一点字迹。
她抱着木盒起身,在床沿边坐下,顺手拿出纸展开,将木盒连同钥匙放在一边。
纸页上面落着两个字:密室。
顿时沈玉姝被一滴热油激起的情绪骤然炸开,刺啦抽走了她周遭的味道,耳边嗡鸣作响。
她心中顿着抽痛。
尚珏将一座盛着他们糜烂厮混的密室,赠与在她手中。
——你可以拿去做任何事。
这样,做任何事的时候,都混着我们的记忆。
纸页角落提着一组刚劲的两字:尚珏
第51章
尚珏夜里梦见第一次见沈玉姝的雪夜。
那时的沈玉姝奶声奶气,像一块软糯的糕点,脸上还带着婴儿肥。
因为迷路刚哭过,脸上带着泪痕,看到他就跑上来,黏糊地拉着他的衣角,又怂又可怜地看他:“哥哥,我迷路啦,你、能带我回宴会厅吗?”
那年是他母妃去世的第二年,浑身尖锐又冷硬。
他彼时正从梅林回来,周身带着散不去的寒气,垂着眼平直地瞧着小姑娘。
良久没说话,只冷着看她。
后来他才发觉,沈玉姝第一次见他,是怕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