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忆(187)
扶光蹙眉,细细看了看,方才阿迦突然过来,着实叫人吓了一跳。
“那你也不必避着我,倒让人以为受了什么厉害的伤。”
“我本来就要梳洗了去见你,不然臭烘烘的,你肯定要嫌。”卫翕揽住衣衫。“不必要看了,真的没事,阿恒都看过了。”
扶光睇过去一眼。
卫翕肩上被扶着,扶光正好置身于两腿中间。清浅的香气萦绕,与肩上捏皱的衣衫一道,让人的心跳也缩紧起来。
“伤口别再崩开了。”
这些细软的声音不断传来,卫翕埋首在颈项处,进入时忍不住轻咬。
里面一时半刻不停,月渡道:“那给七娘诊脉的事......”
柳娘板着脸,怎么办,她难道要冲进去,都说小别胜新婚,正是情浓的时候。她早该想到的,怎么也要拦一拦。
只盼着使君是个有数的,别太过分。
到了夜间,扶光与崔氏列席于卫翕两侧。
此番朝中来使,又是庆功宴,既设在府中,便也有私宴的意涵。她身为女主人,自然不好缺席。她腰肢有些酸软,靠着凭几。幸而面前有竹帘作遮挡,倒不至于太过惹眼。
宋墨几次探看,触到卫翕的视线,收回来,举杯敬道:“使君此番大捷,契丹诸部再不足为惧,陛下可安心于北境矣。眼见汗王归顺,又大败契丹,陛下北巡近在眼前,届时威福四方,扬我大梁国威。”
梁重饮酒姿势微顿,早听闻陛下有北巡之意,可朝中阻止,不像能成事的,怎么叫这内侍说来,竟是板上钉钉。边将赢一场仗尽是血泪,他们嘴上说的倒是轻松。
此番卫翕能转危为安,已很是不易。
幽州是块难啃的骨头,即便陛下调任他来此,他心中有几分把握都不好说。若卫翕对他有成见,即便他身死,在朔方军中稍有动作,也可为他制造无尽的麻烦。
可后来他之所为,光明磊落,无一丝私愤,足可见其心胸。
他如今只庆幸他顺利度过此劫。
梁重起身敬他,卫翕不敢托大,起身回敬。
宋墨话落在地上,很有些尴尬。
恰在此时,两个仆人端着一只硕大的金盘上前。盘上所承之物,浓黑赤酱,闻之又有一股新鲜的甜味。
赵符生禀报道:“使君,这是今晨黎部进献的熊掌,以贺使君大捷。”
宋墨道:“此物可是难得,我等今日是沾了使君的光啊。冬日里活物都少,竟还能猎到一只熊瞎子。这黎部对使君很是崇敬啊。”
卫翕按下冷笑:“怕不止于此。他是知道内侍如今在幽州,陛下封赏的敕令迟迟不达,想必很是焦急。内侍不必着急,他稍候势必要奉上金银祈求内侍为他在陛下面前说些好话。”
宋墨咳嗽一声,这卫翕着实可恨。
想必他近来收的那些银钱都被他看在眼里,这是变着法儿的提醒他。
郑濯适时打圆场道:“熊掌珍奇,若是冷了势必腥膻,使君快分于我等,叫我好生见识一番。佳肴配上美酒,人生乐事啊。”
“驸马,请。”
他一番话说完,对着谢珩当先劝起酒来。
场面一时缓转过来。
扶光本就胃口不佳,面前呈上的熊掌气味又格外突出。
她胃里又开始翻腾,忍了许久,还是起身离席。
“夫人这是......”
“不过是前些时日着了凉,脾胃虚弱。叫诸位见笑了,我便不扰诸位兴致了。”
宋墨深思。“夫人身体重要。徐医正。”他一转头看见吃的满嘴流油的人,吩咐道:“快去看看,夫人到底是哪里不适。”
魏徵敲了下筷子道:“都说了是脾胃虚弱,还要去看。”
“驸马此言差矣,徐医正是宫中御医,医术高明。脾胃之事不可小觑,夫人身份尊贵,自然不能随意待之。如今既在,怎么也要看上一看,才好放心啊。”
魏徵哼一声,真是会膈应人。谁不知道他主子那点心思,这是分明膈应三哥。
“我说不过内侍。内侍到底是在陛下跟前服侍的,七窍玲珑的很。”
“不敢,不敢。”宋墨扯着笑,这魏驸马实是不逊。
徐医正抹了一把嘴,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他抬头,见上首的使君皮笑肉不笑。再看宋墨,冷着脸斜他。
他一哆嗦,提着袍子跑了。到底是要回长安常打招呼的,还是听内侍的好。
卫翕道:“我见内侍关切夫人,倒是比我还紧张。”
“使君。”
卫翕一摆手道:“我知道,夫人身份尊贵。只是我也是方解了毒便上战场,称得上是大病初愈,却不见内侍叫医正给我诊脉。”
你?你哪里见了半分方解了毒的虚弱样子。倒是夫人,这症状,莫不是有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