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忆(193)
她搓着手,月渡也着实不知道。“没,没瞧着怎么样。”
“七娘。”柳娘有些没主意。
扶光道:“去前院。”
净室里,苍壁的声音先传出来。
“家主真是太冲动了,怎么竟往人脸上招呼。叫外人见了,你竟然连宣慰使都打,又要做文章。”
卫翕道:“我打了他,那皇帝跟前的内侍指不定开心呢。你也不想想陛下为何派他来,不就是想见我恼怒生气,我与他不合才是好的。”
“家主竟还有这层考虑,我还以为你是吃醋了。”
“他自然也该打。行了,你赶紧把衣服拿出去,别声张。”
“是。”
不想一出来就被抓了个先行。
扶光在他抱
着的一摊衣物上扫过,袍子似是在土里滚过,几根染血的绑带露出来,是给他肩上缠伤用的。
“嬷嬷在外面等我。”她说完便进去了。
卫翕自然听见了声音,瞟一眼,低头系衣带。
“使君去了太清观。”
“你不是都知道了还问我。”
扶光看见在他指关破皮的伤口。“为何要打他?”
“他该打。”他浑不在意。
“我今日在街上撞见有摊子卖傩神面具,给你也带了一个,你见了没?过些日子是胡人的祀先节,你在长安肯定没见过。”
“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扶光捏着指甲,小心看他。
卫翕顿了片刻。“有,我想去信真人,让他开春了来一趟幽州,你的身子到底如何,叫他看一看才放心。”
“还有你夜里想吃什么?煮个锅子吧。叫他们杀只羊,伴着麻酱,吃的热腾。”
他上来牵她,扶光避开,低着的头,眉心微锁,人也倦怠清冷。
“差不多了,萧七娘。”他皱起眉,也有些烦。
扶光掀眸,眼眸微冷。
“你看见了,为何不问我。”
“问什么?”卫翕坐到胡床上,口干的很,这里面也没有茶水。
“你分明知道了,我让茯苓安排江都一带的文书。”
“那又如何?”
“你不是因此恼怒?”
“不是。”他见她不信,嗤了一声。“我说你是自由身,你要走就走,我不会和长安城里的皇帝一样强留你。”
“你要什么身份?”他这时说话的样子很有些衙署里做派。“我看江都还是少了点,要不要我幽州蓟州也给你弄点。这事简单,这儿战乱多,许多人家人都没了,户籍还没消,弄起来还更简单。你早说呀,我能给你弄个十个八个的。”
扶光睇着他不发一语。那双冷倦的眼睛,多是如此。可分明初见时,很亮,很明媚。
卫翕喉咙滚了滚,再忍不住,起身抱住她。
“七娘,我打他不是因为这个生气。我打他只是因为他该打,他不要脸。”
扶光推开他。“使君这样讲了,我也没什么好问的。”
她走的干脆,苍壁探着脑袋进来,就看见卫翕插着腰,赤着脚,把靴子踢到一边。
他呦一声。“家主。”
“干嘛?”
“那夜里这羊肉锅子还吃不吃了?”
卫翕喘出一口粗气。“吃!为何不吃。”他下手还是轻了,混账王八羔子。
他终于想起来要喝水,几步到外面去,倒了一杯就喝干。萧氏就是这脾气,他跟她计较什么。
他抹了一把喉咙上的水,换上靴子,去追她。
柳娘心里急啊,回到屋里,想叫她睡会儿。
白日里出去了,也没歇过,如今时辰还早,睡一会儿起来正好用晚膳。
她端了杯热茶过去,正哄着她说话,月渡走过来牵袖子,递眼色。她一转头,看见卫翕站在外面,有些怨怪,到底舒了口气。
她们都退出去,卫翕坐到她后面,将她抱住。
扶光先头有些发怔,扫他一眼,也没挣扎。垂下的视线正落在他破皮的指节上,按上去,叫他嘶一声,反手攥住她。
“这你都下手,有些歹毒了吧。”
“这算什么?你卫使君可是上过战场的,就是刀劈在身上也是眼睛都不眨的。”
卫翕见她即便这样,还是冷兮兮的,半点精神也没有。手从她腿弯伸过去,干脆将她抱起来转了个圈。
“你到底想我怎么样?我说了不绑着你,你还不乐意了。”
扶光敛着眸,被他疑问地蹭了蹭,才怒道:“放我下来。”
“你心思太重了。想想前头,我都差点死了,这会儿怎么也比那时好吧。”
她被他这话说的一怔。“怎么好?”
卫翕睁大眼。“我那会儿差点死了哎。”
“你也太歹毒了。”他回味过来她隐下的意思,又被她这样弄的无言。
他将她放下,正贴着妆台。
“萧七娘,你不能总为之后的事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