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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忆(2)

作者: 宛丘之上 阅读记录

扶光想了想,说:“她一走,我头也不疼了。”

妙音听了笑,“七娘说的郡主像耳边的蜜蜂,嗡嗡嗡的。”

柳娘斥道不许胡说,妙音嘀咕,“不就是这样么。”她叫柳娘瞪了,嬉笑着说去膳房看看许婆子做的点心好了没,好了就给拿来。

屋里,柳娘问道:“陛下真有这样的打算?”

萧扶光说:“定是有风声露出来吧。”

柳娘摇着扇,眉心皱着仿佛想了许久,“要婢子讲别去管她的事了,左右原先也不走动了。”

萧扶光淡淡应了一声,却说:“幽州节度使是何人?你去打听一下回来报我。”

柳娘看了她一眼,“七娘心就是太软。”

扶光这才留意到她情绪,搁下书对她道:“婚姻是大事,如若那节度使是个老头子,或是嗜杀凶恶之人,我也不忍心叫她嫁过去。”

柳娘知道她说的对,汝阳王毕竟是公主胞弟,就是再糊涂,对着七娘这个侄女也是疼爱的,不然七娘何至于这样接济。

那厢宁安郡主回了王府,她虽对父亲失望,但也存了一丝期望,然而真见到人,就像一根绷紧的弦骤然断了,理智全无,只剩下恼恨。

她将里面炼丹的术士全都赶走,挥手将案上的药粉器具全扫到地上,“我让你炼这些丹药,我让你炼,还修仙,问道?府里宅子荒芜成这样都无人打理,我出去要看人脸色。商贾出身的曹家都不将我看在眼里,阿耶全都不顾。”

“这是百年的灵芝,你且停下,这是龙角,千金难得...你个小儿...”周暄拖着长长的袍子去拦

噼里啪啦,外头的下人就听见左一声右一声。

“我平日就是太纵着你,今日我非要教训教训你不可。”

周暄抓住袖子举起手,宁安仰头直视她,眼里都是泪。“打啊,父亲打死我好了,我倒不如当初就和阿娘阿兄们一道死在叛军刀下,也好过像现在这样活着。”

七巧跪在地下抓着周暄袍子,急道:“王爷息怒,郡主心里苦,今日曹家四娘子说陛下有意要给郡主赐婚,要将郡主嫁个幽州节度使。”

宁安脸上落下两行泪,脱了力软在地上,趴着桌案放声大哭。

周暄眼中惊愕,却一时半刻想不到如今的幽州节度使是何人?是呀,他久不理朝事,但是当年叛乱便是幽州所起,那里胡人聚集,野蛮荒芜,远非长安繁华。

“我,我这就进宫。”他扶了扶发髻,上面小冠也掉了,方才服了太多五石散,如今面赤唇白,满脸汗渍,“青石,青石。”立刻有一小童进来,“快服侍我净面更衣。”

太极宫中,周暄抱着手缩在椅上,殿中安静,他不过悄悄瞥一眼小门,候着的宫人便看进来问:“王爷有事吩咐婢子。”

“不,不,无事,无事。”他又坐

回去,没过一阵又起来,“我明日再来吧,陛下既然繁忙,我总不好打搅。”

话将落地,殿里奏章扔下来,纸张哗啦一声,刺耳的很。他一哆嗦,等到探出身子去看,陛下跟前的内侍宋墨来请他了。

“王叔有何事要同朕讲?”

龙椅上年轻帝王支着额,凤眸微掀,落在他身上那点目光漫不经心,却叫人忍不住心慌。

“倒,倒...“他本来已经偃旗息鼓,可泥人还有三分血性,他要给他女儿赐婚,他既知道了,怎么也该问上一问,也能问上一问。想他周元祐当年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他也不曾慢待过他。

这样想了一遭,他生出一股勇气来,开口道:“陛下要为宁安赐婚?”

周元祐蹙眉这才正眼看他

“陛下知道,臣如今就这一个女儿,陛下若真要将她嫁去幽州,臣心中实在难受,还请陛下可怜可怜我,收回圣命吧。不光是臣舍不得,七娘也是不肯的,她从来就待宁安好,幽州苦寒遥远,她怎舍得宁安嫁这么远。”

他小心去看周元祐的表情,他这个侄子待七娘一往情深,王叔的分量不够,加上七娘他总舍不得。

果然听见他问:“姐姐知道了?”

“是,宁安同七娘亲近,乍一听这样的人事当下便去了宣阳坊。”

周元祐揉了揉额角,片刻撩了下手指,叫宋墨看座,“王叔爱女之心朕怎会不懂,朕为宁安选的夫婿并非庸碌无能之辈,反是深思熟虑,最与宁安匹配之人。”

周喧屁股挨着凳子又起来,“臣也想问,那幽州节度使是何人?“”

“王叔没听过卫义叔吗?”

“是...”他蹙眉答道:“武阳王义子,他麾下得力干将,去岁大破突厥的那个卫翕?陛下何时任他做的幽州节度使?”

“也没多少时日,李秀病亡,卫翕又屡建军功,幽北之地一直是朕心腹大患,如今他取李秀代之,震慑北部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