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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忆(55)

作者: 宛丘之上 阅读记录

“他分明与萧氏并无牵扯。”

“哼,并无牵扯?若无牵扯,怎会生出这样的事来,你且看着吧,你这义子心思深沉,你信他,他却未必对你真心,小心吧,别连累了家里。”

“你少说几句吧。你怎会看不出此事蹊跷,这里头分明有问题。”

“管他是何原因,陛下待他不会再如从前,他日后定有大难。”

是啊,魏弘面上凝重,陛下并非宽宏之人,相反,实则睚眦必报,当年不显时凡有不敬的未有好下场。此番无论是何原因,君臣之间都生嫌隙。

承平坊中,卫翕被抬了回来趴在床上

苍壁忧心,“要不要请张真人来?”

卫翕说:“世叔擅内症,我这是皮肉伤,随便找些伤药擦了就是。”

苍壁道:“家主真是糊涂,怎会与那秦国夫人牵扯上,家主昨日究竟是去了哪儿?”

卫翕皱眉闪躲,“好了,我疼的很,先给我上药。”

婆子送了热水进来,忍不住窥探,这人究竟什么身份,也不知得罪了哪个贵人,被打成这样,她还是早点结工钱不做了,免得受牵连。

魏徵来的快,还带了府上最好的外伤大夫,一进来就说:“三哥真是点了个好大的炮仗。我前两日才跟人保证你与那秦国夫人绝无旧情。三哥,你可知外面传言如今怎么说,他们说你昨夜轻薄了夫人。我从国子监出来时,他们都骂我,说你私德不修,要与我断交。”

卫翕觉得头也痛起来,苍壁道:“快先别管这些,让大夫给治伤。”

魏徵委屈道:“明明是你的事,为何要与我断交。”

大夫道:“我先给使君看看伤。”

衣衫剪开,背上交错鞭痕,皮肉翻飞,狰狞怖人。

“这是打了多少鞭?”

“足有二十几鞭,陛下本来说要到五十鞭,后来是中书令和王爷一同求情,才放了家主出来。”

卫翕摆手道无碍。

魏徵如今担心之余更多了气恼:“三哥是怎么了?吃错药了吗?那秦国夫人是陛下的人,虽不是宫中妃嫔,可世人都知陛下爱重她,你插进去做甚?难道真是贪恋她美色?”

“六郎,六郎,”苍壁急唤道,将他带到一边,“咱们还是先给家主治伤,治伤要紧。”

大夫涂药包扎,叮嘱道:“使君身子强健,寻常人要是受这伤没个数月半载好不了,却也不能逞强,这些日子要静养、否则伤了元气就不好了。”

青席带他出去开方子抓药

卫翕知道今日不说清楚,六郎是不肯干休的,只得简略道:“昨日她与我皆受了暗算,有人故意将我与她凑到一处。”

魏徵沉下脸道:“何人所为?你可有同陛下说明?”

卫翕道:“朝中势力盘根错节,我不过一外镇节度,他设此局便是想叫我见弃于陛下,与我有仇之人最直接的便是刘直,其他人也不无可能,甚至是想要对付义父无从着手,或许他们联手也未可知。如今事情已成,无论是否能找到证据,我触怒陛下之事却是不可挽回了。”

他想到今日殿上陈情之时,陛下怒状,萧氏偏偏丝毫不知遮掩。

“那如何是好啊?”

卫翕虽也觉得麻烦,但在他面前便只有安抚,“现下担心也无用,一步一步来吧。再说我毕竟先头有功,陛下顾忌应当不会取我性命。”

扶光的马车行在路上便下起雨来,到了承平坊,坊墙外的水渠飘着菜叶,混着辨不清黑泥,污浊不堪,飘起的气味亦是格外腥臭。

这堂堂幽州节度使竟住在这样的地方?

茯苓惊愕之余便是不解,她庆幸自己带了个健妇来,没让七娘忍受这泥泞的道路。

扶光伏在健仆背上,也有些意外,更多的还是新奇。

这样的车马早就引得附近居住的百姓探看,这一行人又皆是女子,见她们寻到卫翕院前,那引路的婆子还得了一枚金叶子,都羡慕不已。

苍壁见到来人,下巴都要惊下来。

茯苓不满道:“还不让我等进去,还下着雨。”

苍壁急忙让开路,茯苓走到里面,见屋里一只碗接着雨水,唇角微抽,深吸口气转身道:“我家夫人听说将军受罚带了伤药来,将军在何处?”

“已请大夫诊治过,方歇下。”

扶光问:“在里面吗?”

苍壁不敢看她,点头说是。

扶光撩帘进去,这灰扑扑的帘子都有些发潮,更别提屋里。外间落雨,里面气味并不好闻,有些潮热。时不时有一两颗雨水落下,在凹凸不平的地上蓄着水洼。

简陋

的床榻上趴着一人,脸侧向里面,双臂抱枕,遒劲的肌肉筋骨分明,背上绷带缠绕没入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