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忆(97)
那厢梁重见薛泮同郦靖远一番话,多有猜测,进府后寻机便试探道:“薛少监听闻与懿安宫亦十分亲近。”
卫翕道:“他曾贴身侍奉青雀公主,想是有些关系的。”
“那郦靖远常年给懿安宫送礼,若是如此,恐怕这薛少监......”
薛泮走近,梁重将话隐去,客气颔首。薛泮叉手道:“今日天色已晚,两位使君不妨先歇息,明日我们再议。”
梁重客气道:“不急,不急,少监一路从长安来才是奔波劳累,是该早些歇息的好。”
卫翕道:“前院已备好厢房。”他唤仆人来带他们去。不想薛泮低声道:“还请使君借一步说话。”
两人移步,便听他道:“青雀公主思念夫人,托我带了一封信。”
他既没有交给他,便是要当面见一见萧氏的意思,卫翕明白,自是应下来。他
正好问道:“不知六郎在京中可好?”
薛泮稍有迟疑,却还是实话实说:“驸马喜游猎,听说让王爷很是头痛。”
卫翕并未有多意外,暗暗点头,预备过几日便写了信去。他安排好一切,叫了苍壁来:“夫人和阿恒他们可歇下了?”
“都歇下了,小郎君在前头见了动静便回去报了信,没受多少惊吓。”
“还有事?”
“家主,这府上的事你莫忘了要同夫人去信。”
卫翕点头:“自然是要告知母亲的。”
次日薛泮便由仆人引到扶光院中。
天光晴好,扶光叫人在屋檐下摆了苇席矮桌,两个孩子正在习画。薛泮进来,叉手行礼。
崔道恒见她有客,便带着阿迦回屋去。
薛泮将青雀的信拿出来,呈上去。
扶光将信展开,青雀的字习的越发好了,如此想来阿迦竟还是字也不认识几个的。
“她一切都好?”
“公主就是常思念夫人,有时想出宫来寻你,才发现夫人已不在长安了。还时常惦记柳嬷嬷的透花糍。”
那厢他们在日光下讲话,不妨阿迦偷偷在和阿恒是说话。
“我觉得这个郎君真好看啊。”
“你莫要看了,再看叫人发现了。”
“他在和夫人说话呢,怎么会看过来。夫人也好看,怎么都这么好看呀。”
崔道恒甚是无语,“就知道好看好看,可知皮相都是虚的。”
“那什么是实的?”
“最重要的是品性。”
她翘了下下巴,“可好看也很重要啊,师兄我长的好看吗?”
崔道恒无奈道:“好看,再没有比你更好看的小姑娘了,好了吗?”
她包住嘴,可眼睛早掩不住,已经弯成了月牙儿。
扶光叫柳娘将她前些日子画的海潮图拿来,道:“劳烦你将这画送去给公主。”
她未写只言片语,便也是不想叫有心人拿去。
薛泮收了画,顿了顿又道:“实则还有一事要同夫人讲。”
夜里卫翕归来,扶光见了他愣了片刻。
“我以为长安来人.......”卫翕解释道,她不是向来注重这些。
“使君想的周全。”
扶光显然没有说话的兴致,说了这句就便侧身背对躺下了。
卫翕想她是累了,躺下后便等她睡去。可她显然睡不着,没多久便轻叹一声。卫翕觉得古怪,问道:“有何事?”
“无事。”
若是先前他或许不会追问,可前夜里亲密过,他到底对她多了几分亲近,再问道:“是公主?”
“不是。”
卫翕起身点了灯,扶光半坐起来,卫翕道:“说说吧,兴许我能有办法。”
“如何有办法。薛泮今日来告诉我陛下封了十三娘为昭仪。”
“你家十三娘?”
扶光点头。“大伯母曾跟我说过要带她回老家择婿,不知怎会如此。”
“你若实在担心,便去信问问。”
扶光沉默没接,她是不敢去信,怕是叫她连累的,害了十三娘的姻缘。
卫翕道:“兴许她是乐见的。”萧家早非当年光景,若有女儿入宫为妃,日后诞下皇子,说不得于家族而言是裨益。
扶光听了不知该不该觉得安慰,萧氏如今在外人眼中已成了要卖女求荣的境地了。
“萧家女,谢家郎,当年这句话使君可听过?”
卫翕不知自己如何惹了她不快,动了动唇没有开口。
扶光觉得自己迁怒他作甚,也是无语。
不想次日,卫翕要独自快马赶回幽州,决定做的急,第二日清晨便要出发。
樊胜来信提及东突厥阿史那元庆请降,如今族人正盘桓在幽州北部,滞留数日。幽州距千乘也不过三日脚程,若马再快些,两日便可抵,卫翕思来想去还是先赶回幽州才最妥当。至于扶光她们,只能交由苍壁,届时他也可派人来护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