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绕旗(107)

“我怕我看一眼就把你带上车了。”

“我现在还不想上了。”

“讨厌坏男人。”

甘浅乐走向围栏，抬头看向在夜空中穿梭的飞机，孤独感涌上心头，内疚比刚出抢救室要强烈。

这颗心每次碰到林斯宸都特别作。

林斯宸感受到甘浅乐的情绪还是很低落，陪着她站：“我知道你都懂，但我还想说。”

甘浅乐没理他，仰头看着遮挡住月光的那片乌云。

林斯宸找到一张椅子，摆到甘浅乐身后，按着她两边肩头：“坐着看，我不打扰你。”

甘浅乐扭头看向林斯宸，故意道：“你在就挺打扰的。”

林斯宸硬朗帅气的脸庞藏在黑夜之中，营地大灯扫过，甘浅乐第一次看见林斯宸眸中情绪波涛汹涌，仿佛黄河咆哮般要把她席卷进去。

“甘浅乐，别又把我逼疯了。”

甘浅乐扭头看向医疗站楼下，树叶都被黑夜覆盖，看不出形态，却能看到林队长的情绪和把他逼疯。

讽刺得要命。

仿佛老天爷在嘲讽她。

“我知道你喜欢看我被你弄疯的样子。”林斯宸忽然低笑道。

甘浅乐用你没毛病吧的眼神瞟他一眼：“那是在床上。”

她转身走向林斯宸，踮起脚尖，努力凑到林斯宸眼前，想看清他眸中的情绪，问：“你死之前，愿意受这些苦吗？”

问完。

甘浅乐感觉心脏被一根细线挂在悬崖之上，她想知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林斯宸是不是跟她想的一样。

林斯宸顿了一下：“那要看你。”

甘浅乐觉得双手抖了抖：“我？......作为一名医生，我会全力抢救你。”

林斯宸凑近一点，用鼻尖抵着甘浅乐的鼻尖，笑问：“那作为女朋友，你会怎么做？”

甘浅乐捧起林斯宸的脸：“我问你呢。”

“我说了，看你，看你还要不要我。”

甘浅乐心跳漏了一拍，双手放到身后：“要。”

林斯宸走近甘浅乐一步：“高位截瘫呢？”

甘浅乐往后退了一步：“要。”

他再近一步：“植物人呢？”

甘浅乐膝弯抵住后墙，别过头：“老首长的兵很负责的。”

林斯宸低头逼问：“我是问你，甘浅乐，如果哪天我高位截瘫、变成植物人、或者说……”

甘浅乐捂住林斯宸的嘴巴：“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我都要。不准你离开我，所以如果你心跳只成一条线了，大家都劝我放弃了，我都不会放弃，直到我倒在抢救室，这个过程你可能会很痛苦，你愿意吗？”

下一秒，甘浅乐感觉手心被林斯宸重重地呼住。

林斯宸拿下甘浅乐的手，说：“不愿意。”

说完，他一手握住甘浅乐后脑勺就吻上去

十指紧扣着亲吻。

甘浅乐先是一愣，发现双手发抖，连忙甩开林斯宸的手：“你说过你不会扔下我。”

——她救不回林斯宸的想法窜进脑海。

心脏仿佛被什么重重一击，疼得要命。

两行眼泪流了出来。

林斯宸舌头挤进去之后，无论怎么吮咬都得不到甘浅乐的回应，活生生吻个一个分手吻的感觉，尝到咸咸的眼泪，唇跟着甘浅乐的眼泪在脸上移动，把泪都吻掉，烫得心尖都疼。

“我不愿意你为我倒在抢救室上。”

甘浅乐泪流不止：“我不愿意你离开我。”

“可是我已经离开了。”林斯宸吻着甘浅乐的泪：“你都累倒在抢救室了，证明我已经回不来了。”

“这个道理，你比我懂呀。”

“浅乐，这个混账男人都失信把你扔下了，不值得你再为他那样付出了。”

甘浅乐撕心裂肺：“我不要你离开我。”

林斯宸无奈一笑：“再哭就要抢救我了。”

他把甘浅乐搂进怀里，轻拍着后脑勺安抚：“哭吧，哭过就好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甘浅乐还在哭。

林斯宸感觉心疼到五脏六腑都想罢工，想着办法分散她的注意力，不然能哭瞎：“站着陪你哭太没意思了，我能干掉有意思的事吗？不影响你在哭的事，你能哭得更尽情。”

甘浅乐一顿：“不要，感觉很一般。”

林斯宸滞愣一瞬，琢磨着甘浅乐这句话的“对”和“一般”，迟早一天会被甘浅乐弄得失去理智，毫无把控力，咬牙切齿：“你明明很享受。”

甘浅乐不想再跟林斯宸在这聊“骚”，要走：“装的。”

林斯宸拦住她，强颜欢笑：“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一想到昨晚，就在傻笑，整个脑子都是你，但比之前更能集中精神办事。”

“知道为什么我能集中精神办事吗？”

他直视进甘浅乐的眸底，想找寻一丝安慰的渴望，但不想再从甘浅乐嘴里再出一句.......不，是一个毁他们美好一夜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