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死敌性命相连(156)
“为了你,无论是做什么,我都愿意……”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深刻地告白道。
“助纣为虐就是因为爱我?”对他的告白无动于衷,符娆反倒更加嘲讽地冷笑了起来,“我可不愿担这个罪名,这种爱,不要也罢!”
“娆儿……”听到她如此决绝的唾骂,颜仟屿的呼吸忽然无比沉重地变得困难起来,“你真的是如此心狠吗……”
符娆无动于衷,只是面不改色地冷冷看着他。病床上,透骨酸心的颜仟屿乞求地凝望了她许久,但依旧却得不到她一点点微弱的回应。
“既然如此……那我再留在这个世上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他心灰意冷的气息越来越平缓微弱,再次抬起了浑浊的双眼深深地看着她。符娆厌憎地别过脸,一道道细密的血丝却开始缓缓地从他满是皱纹的苍老面庞下划过。
“主人!”守在一旁的冬翎发现了他嘴边的血,赶地扑到他的床边,但他却双唇紧闭,止不住血液像个停不下来的沙漏一般带走了他身体的温度,只剩下一架嶙峋的尸骨和那双瞪得大大的眼睛,依旧浑浊地看着符娆的方向。
气氛原本就空寂的房间,一下就随着他逐渐僵硬的尸体变得更加骤冷下来。
他……自杀了……看着如此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虽说这一切都是他自食其果,但余长笙的心还是忍不住地为之颤动。
而且原本以为见到他后会发生的凶猛强劲的对峙,没想到居然就这样结束了,就好像秋末的荒原里寥落了两棵枯草一般,平淡,却又让人隐隐地感到悲伤。
“好好地给他准备一个葬礼吧,冬翎。”全程都从未发声的左承安忽然开口道,平静的声音下有种不断绵延的悲伤。他的声音落下,随后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离开房间后,左承安独自回到了寝宫,萧瑟的凉风把窗外的叶子吹得簌簌作响,连他久久忍在眼眶里的眼泪也一并吹了下来。
温热的泪水缓缓地游过他的脸庞,他抬起手,惊愕地感受着自己溢出
的泪水,不受他控制地,眼眶里的泪水又一行、两行,止不住地拼命滑落出来。
他顿着手,慌乱地要将它们擦干,但是他越擦,喉咙就更加哽咽起来,哭得眼泪越流越多。
眼泪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左承安不停地哭着,开始强忍着的声音也越来越放纵开。
好久后,混着泪水与挣扎,他的哭声又越来越低,逐渐地变成笑着。他的笑声沙哑,低沉又痛苦,仿佛在痛苦地憎恨着自己这些控制不住,但又不该流下的泪水。
我不该为他感到悲伤。终于停下来后,左承安疲惫地再次坚定自己的想法,仿佛刚刚的那场眼泪只是一次意外的幻像。
他独自地蜷缩在角落里,任着耳边的空气随意地空寂,变冷。但体内的灵力却忽然异动,他缓缓地抬起头,一只红色的血雾鸟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伸出手,那血雾鸟便缓缓地飞到了他的手中,随后化作了一行行血红色的字,整齐地悬挂在空中:一分为二,合二为一,欲二人之间要解除血瞳之力的关联,唯其一吸收另一血瞳拥有者精血之气即可。
看完那段字,左承安手掌一握,那血雾鸟便瞬间在他手心失去了形状,化为乌有。
师祖他终于找到解除关联的办法了。左承安笑着,吸取另一个人的精血之气,这不是他们之中只能活一个的意思么?
想着,左承安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无比阴森邪恶,就好像黑暗中蓄势的鬼魅一般。若永远都不解除这段联系,那他们谁都就不用死了吧?
用血瞳把他们永远都捆绑在一起,那她,永远就不会再背叛和伤害他了。疲惫地仰起头望着上方,左承安满意地想着。
***
虽然颜太师做过的那些事情虚伪残忍,但他的葬礼,却依旧还是按照太师这一官职的标准来置办的。
在葬礼上,作为妖王的左承安全程都没有任何情绪,就好象一滩不再流动的死水一般,平静得让人感到可怕与不安。
而参加完颜仟屿的葬礼后,符娆便将神女手镯归还给了妖国,以重新再选取一位新的灵兔神女。
至于余长笙,虽然《百妖玄毒》里缺失了她要找的那页,但至少她已经知道了那下毒凶手的线索,等回到明诗后再对谢寻多加审问,加上叶荣尘交予的关于谢家贩卖假药等罪行的证据,这次谢家,如何也逃不掉了。
葬礼不过刚刚结束,符娆就着急地说要离开妖国。
“离开后,你是会回瑞州吗?”将她送出妖宫后,与她并肩的余长笙问道。
“嗯。”符娆轻轻地点了点头,“先把店关了,然后就……去云游四海。”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