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的光线没有往日明媚，昏昏沉沉的，透过斜顶天窗倾泻进屋里，落在周起身后。
他背着光，周身镀了层光晕，脸部却落在阴影之中，让他看上去多了种令人忍不住屏息的压迫感。
唐羽安躺在柔软的床褥上，被周起强有力的手掌紧紧地压着，他呆呆地看着周起，再次在周起脸上看到了那种忍耐又咬牙切齿的表情。
他不由吞咽了一下口水，正想认错，周起便俯下身来。
他们凑得极近，鼻尖几乎碰着鼻尖。
唐羽安忽然不敢说话了，他不知所措地望着周起的眼睛，看到他目光微动，视线往下落去。
他看见周起抬起手。
周起的拇指按住少年唇下中央的凹陷，指腹沿着唇线，缓缓滑至他的嘴角。
唐羽安感觉他的目光像是有某种魔力，仅仅被他的视线擦过，就带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两人的呼吸交错在一起。
没有人说话，呼吸声却越来越重。
还有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在这静谧的空间中逐渐清晰起来。
“滴答——滴答——”
直到雨点砸落屋顶的声音，打破了这寂静又暧昧的氛围，也结束了他们之间这漫长的对视。
周起眼中的迷离褪去，他清醒了过来。
他猛地收回按在唐羽安嘴角的手指，匆忙起身下床，拖着还不是很灵活的双腿趔趔趄趄地跑出了屋外。
唐羽安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屋顶，脑海中挥散不去的却是周起那满含侵略性的目光，以及……
他抬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感觉自己的心脏从没有跳得这么快过。
“哗啦啦——哗啦啦——”
雨声渐渐变得急促了起来，雨水打在窗户上，留下纷乱攀爬的痕迹。
屋内屋外，两个少年的心都乱了。
-
不知过了多久，唐羽安才慢腾腾地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来到门口往外张望。
周起坐在屋檐下，正看着天空中依然密集的雨丝发呆。
唐羽安望着他，眼神中多了几分做错事的心虚，他视线乱飘了一会，最后还是搬了张板凳过去，挨着周起坐了下来。
周起的身体微微僵硬，凝结在他发梢的雨珠便滑落下来。
连同屋檐垂落的雨线，一起溅落在脚边的水洼里，荡起一圈圈止不住的涟漪。
两人都没有出声，就这么安静地看了一会雨，周起终于调整好了思绪，侧头看向唐羽安。
唐羽安也刚好看向他，见周起终于愿意理他了，他立马双手合十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戳你那里的！”
周起：“……”
他别开头去，耳根却再次泛起了可疑的红晕，刚刚平复的心，又乱了。
唐羽安又往他身边挤了挤。
见周起没有躲，就抓住他的胳膊说道：“小起哥，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我呗……”
周起跑出来后，唐羽安慢慢回过味来，也终于想起了他学过的生物知识，明白了周起的身体为什么会有那种变化。
然后仔细想想，自己刚才那个举动的确是过分了，有点不尊重小起哥……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好奇，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周起已经噎住了。
他没有想到唐羽安跑过来是为了说这样的话，他刚才可是差点……
是应该说他心大，还是太过迟钝？
周起抿了抿唇，他其实也被刚才差点失控的场面吓到了。
他也只比唐羽安大三岁，所有对爱情的认知都来自影视剧和文学作品，而那些作品的表达往往含蓄而内敛。
更何况，那些作品中的爱情都属于男女主。
他喜欢唐羽安，但……
周起从没有想过，自己会产生如此强烈的亲吻他的渴望。
是跟之前那种急救时，单纯碰在一起完全不一样的、想去品尝探索的渴望。
周起被这种渴望吓到了，同时让他苦恼的，还有自己越来越敏感的身体。
他心中难免升起一种惶恐和庆幸的情绪。
还好，迟钝的安安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他不想让安安讨厌他。
被同性亲吻什么的，一般人应该会觉得恶心吧？
周起微低眉，掩饰住心中的沮丧，等将所有涌动的情绪都压下去之后，他这才再次看向唐羽安。
“我没生气。”他状似平静地道。
“真的？”唐羽安明显不信。
他还记得周起把他压住时，那个凶狠的、充满压迫感的眼神，感觉像要把他生吞了一样。
他从来没见小起哥这么生气过！
“我看你刚才气得脸都红了……”唐羽安小声说道。
“……”
周起无奈地看着唐羽安，最后伸手揉揉他的发顶，声音低沉地道：“等你长大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