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阴鸷昏君的病弱小伴读(204)+番外
寻常都能望见的眼眸,今日忽地不与他对视了,那雪白的绸缎在日光的照耀下化作一柄利刃戳刺着姬焐的心脏,提醒着他,他是让沈雪枫受伤难过的罪魁祸首。
姬焐攥紧十指,听到耳边的低语还在继续:“林大人,今年这春闱可真怪啊,前三甲似乎都与这考试犯冲一般,状元郎落水染病,榜眼家中急事告假,探花郎还伤到了一双眼睛,怪,真是怪……”
“可别这么说,你看今年的武举办得多热闹,小郡爷身为状元郎那也是活蹦乱跳得紧,今早还敢在宰相面前呛声,当真是趁着年少胆大妄为。”
“嘿,陆大人说的极是,看来这届进士个个都不简单呐。”
人潮汹涌中,几位大臣与沈榄擦肩而过,有人停下来祝贺道:“哟,这不是沈兄么,还未恭喜沈家公子高中,改日可要请我去贵府喝喜酒才是。”
沈榄听到旁人的招呼,转过来先是一愣,随后笑着招呼:“太子殿下,林大人,陆大人,丘大人。”
“犬子近日身体有恙,待病情渐好,定邀殿下与几位大人来敝府一聚。”
姬焐低声问:“不知沈公子患了什么病?可严重?”
沈榄道:“劳殿下关心,倒也不是什么顽症,大夫开了药,很快便能好。”
“寻常的大夫如何能行?”姬焐挑眉,“孤颇通药理,沈大人将沈公子的病症与药方说来,孤好看看是否对症。”
“这——”沈榄骑虎难下。
他又不能凭空捏造一种眼疾出来,亦不想让太子看出端倪,思索之下便只好用其他理由搪塞道:“犬子这病非药石可解,乃是心疾,只要自己想通了,自然药到病除。”
姬焐:“哦?不如沈大人来说说,是怎样的心疾?”
沈榄一捋胡须,直言不讳道:“犬子乃是为情所困,臣与拙荆正打算为他寻得一门合意的婚事,借此机会,雪枫也该成家立业,为自己的仕途筹谋,这对他来说也是一桩好事。”
其他几人听了,纷纷贺喜道:“哎呀,沈公子年逾十八,此时定亲刚好,沈大人若真有此意,平日里可要多多与我们往来走动才是,我们都等着令公子的好消息。”
沈榄喜上眉梢,也跟着应下来。
姬焐挂在嘴边似笑非笑的弧度倏然消失,深邃的眸子里似结了霜:“才榜上有名,便要准备娶亲,沈大人是否有些操之过急?”
沈榄闻言,却道:“殿下有所不知,古来榜下捉婿者大有人在,臣只是借此契机为犬子觅得佳缘,宜早不宜晚。”
宜早不宜晚,姬焐怒极反笑,好一个宜早不宜晚。
第96章
此时,远在另一边的沈雪枫因行动多有不便,只能试探般地跟着影影绰绰的人流走,亦步亦趋地跟在前面那人的身后。
他缓慢地迈着步子,努力睁大眼睛,透过朦胧的绸布仔细查探眼前的景象,一路拾级而上。
途径某处,长靴不慎踩到地砖的破损,步履略有踉跄。
这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得姬焐没来由一阵心揪。
心揪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恨,不过是一个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棋子,被欺骗了这么久却还不由自主地为始作俑者担心。
他朝少年的方向走了几步,这时,视线里忽地多出一道青绿色的影子,仔细看去,原来是有人及时从沈雪枫身后走出小心翼翼地扶住了他。
从这个角度看,沈雪枫的样子有些局促,不过一人很快熟稔起来,他将手搭在年轻男子的小臂上,两人一同步入太极殿。
姬焐的视线牢牢吸附在那道身影,眼瞳漆黑如墨:“沈雪枫身边的人是谁?”
口中这样问着,目光一刻不停地落在沈雪枫与男子手臂相触的地方,长袖中的指尖早就因忍耐而攥得泛青。
太子殿下发话,众人顿时停止交谈,很快便有人为他答疑解惑。
“回殿下,正是新科状元郎李聍之李公子。”
李聍之。
姬焐看向那个举止文雅的俊美男子,那人脸上关怀备至的神情恰到好处,他不动声色地嗤笑道:“被人推落了水,不知在家中歇息,还要撑着一副病容来面圣么。”
待他裹挟着一身莫名的冷意甩袖离开后,林大人方道:“太子今日似乎心情不佳,对状元郎更是颇有微词。”
“是啊,我方才也瞧出来了,殿下那眼神活像是要将李公子活剥了一样,莫不是殿下对今年的皇榜很不满?”
“嘘,这话私下里说说就罢了,在太极殿门口说三道四,你的命不想要了?”
几人都道今年怪事多,很快便相携离开了宫门。
入殿后,沈雪枫发觉李聍之半步不离地跟在自己身旁,便有些受宠若惊地道:“李公子自便就好,我只是视物不清,并非全然看不见路,不需李公子如此耗时耗力地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