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稔星霜(107)+番外

“阿姐，你生病了为何要瞒着我？”

孙嬷嬷和绿水站在一旁，忍不住悄悄抹泪。

施媗缓缓抬起手，轻柔地抚摸着施婳布满泪痕的脸，眼神流露出疼惜与不舍。

“阿姐就是怕你知晓后，会像现在这般伤心难过啊……”

施婳紧紧握住她的手，泣不成声道：“让姐夫去请御医来瞧瞧，好不好？”

施媗的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微笑。

施婳泪眼迷蒙，恍惚间，竟觉得眼前的姐姐宛如娘亲再世。那温婉的神态、轻柔的话语，是如此相似。

“阿软，你不是一直喜欢北地吗？去姨母那儿吧……姨母多次来信，说王府里的人都念叨着你，小思危成日吵着要找婳姑姑……”

施婳连连摇头：“我哪都不去，只想守在阿姐身旁。”

施媗又怎会舍得妹妹离去？她只是不愿让妹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命逐渐消逝罢了啊。

李大夫每次在外间与孙嬷嬷和绿水交代病情时，她虽未听得真切，但从那沉重的语气和凝重的氛围中，也能隐隐猜到自己的身子已如风中残烛。

一阵剧烈的咳意猛地涌上施媗的喉头，她不愿让妹妹目睹自己这般痛苦之态，便向孙嬷嬷递去一个眼色。

孙嬷嬷心领神会，赶忙上前轻声说道：“二小姐，夫人实在乏累，急需休息。您若有话，不妨改日再来，往后老奴定不阻拦。”

施婳凝视着姐姐那疲惫不堪、双目紧闭的面容，心中不舍，却也只能无奈点头，一步三回头地缓缓离去。

施婳一走，施媗便忍不住攥着帕子捂着唇，剧烈咳嗽起来。许久后，她将手中沾血的帕子扔开，眼神空洞地望着床帷。

日影渐斜，已至申时时分，施婳静坐在家中，一颗心全系在姐姐的病情上，焦急地等待着沈珣回府。

她想着定要让沈珣出面，去请宫中的太医为姐姐悉心诊治一番。可没料到，沈珣的身影尚未出现，却先等来了徐沅霜的传话。

徐沅霜邀她在湖畔那间熟悉的糖水铺子相见。

施婳未曾多想，当下便赶忙叮嘱回雪，待沈珣回府后，转告他自己有要事相商。

而后，施婳便叫上无声，乘坐马车朝着糖水铺子赶去。

马车行至糖水铺前，却并未见到徐沅霜的身影。

施婳眼神急切地在周遭搜寻着，恰在此时，一个衣衫褴褛的乞儿怯生生地走上前，仰着脏兮兮的小脸，操着稚嫩的嗓音问道：

“姐姐，你是不是在找一位叫沅霜的姐姐？”

施婳心下疑惑。

“你见过她吗？”

小乞儿脏兮兮的小手朝着画舫的方向指去，稚声稚气地说道：“刚刚那个姐姐在这儿喝糖水，突然瞧见那画舫，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好像是看到她的夫君和别的女子在里面。于是他们就吵了起来，那个叫沅霜的姐姐一着急，不小心掉到水里了。”

施婳一惊，急忙问道：“后来呢？那个姐姐去了何处？”

小乞儿又将手指向一条幽静偏僻的小巷，说道：“湖水太冷了，姐姐冻得浑身发抖，她的丫鬟就带着她去巷子里找人家借衣裳了。”

施婳掏出一粒碎银，温声问道：“你知道是谁家吗？可否带我前去？”

小乞儿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点头，伸手接过碎银，转身快步前行。

施婳和无声对视一眼，随即跟在后面。不多时，三人在一户寻常农家院前停了下来。

施婳上前叩门，一位农妇装扮的中年女子开门后探出头来，目光带着几分疑惑，上上下下将施婳主仆二人打量了一番。

施婳语气温和道：“大婶，方才是否有位姑娘来此借衣裳？”

农妇一听，神色稍缓，侧身让开些许，开口说道：“你是那位姑娘的友人？进来吧。”

然而，当无声亦准备举步踏入时，农妇却猛地伸出手臂一拦，脸上流露出明显的不悦之色，嗔怪道：“姑娘家换衣裳，你一个男子，进来算怎么回事？”

无声抬眸望向施婳，施婳朝他轻点下颌，递去一个让他留在门外守候的眼神。继而随那妇人跨过门槛进入屋内。

“这天寒地冻的，那位姑娘落水后浑身湿透，现下正在屋里喝着姜汤暖身子呢，姑娘你要不也来上一碗？”妇人热络地说道。

“多谢大婶，不必了。”

施婳话音方落，心底却陡然生起一丝疑虑，徐沅霜分明刚刚上岸，可这屋内地上竟不见丝毫水渍，此事透着古怪。

施婳不动声色地悄然转身欲抽身离去。

然而，就在她身姿转动的那一瞬，隐匿于屋内暗处的一名青年男子骤然闪出，手中紧握着一块浸透蒙汗药的帕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捂住了施婳的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