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稔星霜(123)+番外

灯火摇曳处，都晕出了层层叠叠的重影。她觉得这景象新奇有趣，于是便朝着那亮灯之处直直前行。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忽然撞到了一堵人墙，抬眼，眼前之人的脸虚幻无实。

她晃了晃晕沉的脑袋，想要看清楚一些。朦胧间，那面容渐渐与记忆中的沈珣有了几分重合。

沈珣眉心紧蹙，目光落在眼前醉意醺然的女孩身上，满腹疑惑与担忧，暗自思忖她怎会沾染上酒气？

刚要开口责备几句，却见施婳眉眼低垂，神情委屈，伸出手来，轻轻环上他的腰身。

她整个身体绵软无力地依偎在他的胸膛上，口中还念念有词，只是那话语含糊不清。

二人身躯紧密相依，施婳渐显的少女身形清晰可感。

沈珣骤然一惊，意识到此举有悖礼数，便欲将她轻轻推开。

她脚步踉跄，眼看将要滑倒在地，沈珣下意识握住她的纤腰，将她稳稳扶住。这么一来，两人反倒贴得更近了。

无声站在不远处，见两人好似紧紧相拥，他的脚步微微一动，心中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忙？

但瞧着施婳那副全心信赖她姐夫的模样，又觉得或许并无大碍，便打消了上前的念头，只是在一旁默默关注着。

施婳悠悠转醒，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榻前，光影交织。她抬手揉了揉惺忪睡眼，环顾四周，有些迷茫，竟忘了自己昨夜何时回来的。

第71章 所爱之人

轻云见施婳坐了起来，将手中的茶盏呈至她面前：“小姐，喝口茶醒醒神。”

施婳接过茶盏，轻抿一口，抬眸问道：“什么时辰了？我是何时回来的？”

“眼下已然申时。小姐是昨夜戌时末才回。您醉酒后睡得沉，是大人一路将您抱回，安置在榻上，”

施婳心下一惊，她竟睡了这么久？她记得昨夜似乎是看见沈珣了，可后来的事情竟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她暗道，酒这个东西令人失智，果然轻易碰不得！

她缓缓起身，只觉脑袋依旧昏昏沉沉。任由轻云服侍着更衣洗漱，恰在此时，门外传来陆商的声音。

轻云匆忙出去查看，不一会儿捧着一个精巧的锦盒返回，递向施婳。

“小姐，这是大人吩咐陆商送来给您的。”

施婳心中疑惑，将锦盒轻轻置于梳妆台上，缓缓打开。里面静静卧着一枚做工精致、纹案繁琐的印鉴。

施婳取出一看，那枚印鉴，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不知道是何作用。

前往观止阁寻沈珣，然而，书房中空无一人，冰窖一般，寒气四溢。

轻云赶忙将火盆添足炭火，端至屋内。随后，又在茶案上添置了几样精致糕点。

施婳却无甚胃口，精神萎靡地趴在茶案上，心中纠结着沈珣与周语凝之事。

她想着，若沈珣对周语凝情丝未断，那他与帮凶何异？自己又该如何面对他呢？

暮霭悄然笼罩，天色不觉已暗。

东宫太子寝殿内，地炉火势正旺，热气袭人。明崇礼面色泛红，已然微醺。他抬手执起酒壶，往对面沈珣的杯中缓缓斟满了酒。

“依你之见，孤为何要让许侧妃怀有子嗣？”

“殿下可是想护住许侧妃？”沈珣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哈哈！”明崇礼眼神中透着醺然的醉意和一丝得意。

“果真是知我者，沈珣也！她们皆是父皇与母后为孤所选，唯有许侧妃，是孤自己选定之人，是孤心之所向。”

“故而，哪怕殿下心中清楚，许嵘与慕泊舟本就是沆瀣一气之人，殿下却还是执意要将许侧妃迎入宫中？”

明崇礼再度为沈珣满上酒。

“情之一字缥缈难驭，人力难控。言之可曾有过深切体会？”

沈珣默了一瞬，仰头饮尽杯中酒。

“日后许侧妃若诞下公主，自当尊荣一生。若是皇子，必为储君。日后恐需言之倾心教导……”

“殿下春秋鼎盛，皇子由殿下亲自教导，自是最佳。”

明崇礼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笑声在殿内悠悠回荡。

“孤这一身病骨，岂知还能熬到几时？不过你我既已笃定此局必胜，相较之下，生死之事于孤而言，已无足轻重……”

“殿下，莫要如此悲观，来日方长，且宽心以待。”

明崇礼再度将他杯中斟满，淡声道：“无妨，待此事功成，孤心中郁垒自会消解。莫要将其挂怀，你素日弦绷太紧，孤瞧着都觉着心累，且松快些罢。”

沈珣酒力浅薄，此刻已然微醺，也不知是心有所感，还是被太子的言语戳中了心事。

他未加思索，只是下意识地一杯接着一杯往肚里灌酒，好似那辛辣的酒水能将心底的莫名情绪一同浇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