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稔星霜(143)+番外

第81章 绮绚楼

半个月后，施婳收到边城锦运庄掌事的来信。

信中言明，已为她觅得几位擅于打造首饰的能工巧匠，望她若有闲暇，尽早前去查看。

而临安绮绚楼调遣来的吴掌柜，也携带着图样奔赴北地途中。

于是，施婳向王妃和盘托出欲离开王府、前往边城定居的打算。王妃心中纵有万般不舍，奈何施婳去意已决，念及两城相距尚不算远，终究无奈颔首应允。

待行装收拾得几近完备，施婳移步至明临崖的院子，欲向他辞行。

巧的是，院中的何韶颜也正打算离开。何韶颜此前遭施婳斥责，心中怨愤一直未消，冷不丁瞧见施婳，顿时火冒三丈，眼中怒意骤起。

“昔日便听闻，中原人极为热衷亲戚间缔结姻亲，尤其盛行表哥表妹成婚之事。施婳妹妹，你一边对三世子欲拒还迎，这边又与二世子往来频繁，真叫人捉摸不透。难不成你还没想好究竟看上了哪位？亦或是，你贪心不足，想将两位世子都收入囊中？”

施婳过往接触过诸多刁蛮任性的少女，像凌清欢、向疏雨，皆是家中宠溺过度，说话毫无顾忌之人。

然而，却从未遇见过像何韶颜这般，一开口就令人心生厌恶的。

她实在不解，为何何韶颜每次撞见她，都非得想尽办法惹她不痛快。

“天下之大，你何不游历四方？”

何韶颜闻言愣住，什么意思？正欲再向施婳发问，却见施婳已然抬脚迈进了明临崖的院子。

待她忽然反应过来施婳是在嘲讽她，何韶颜一股闷气更是憋在胸口，无处发泄。

明临崖远远看到施婳朝他走来，嘴角不禁扬起一抹悠然笑意。

施婳在他身侧的石凳上落座，笑盈盈开口道：“二表哥，我听闻军中已装备了你改良的弩机，据说射程更远、威力更强，在战场上屡建奇功呢。”

“不过是些小改进罢了。”他淡然回应，“我在弩臂上加了铜箍，又在弩弦上用了新制的牛筋，这才让射程增加了三成。”

“你改良的弩机，不仅是提升了战力，更让将士们在战场上多了一份生的希望。这是十分了不起的本事。”

明临崖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丝谦逊的笑意：“婳儿过奖了。不过是尽己所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施婳见他脸上再度浮现出往日那般意气风发的神采，心中满是欣慰。

“二表哥，我此番是专程来向你辞行的。”

明临崖听闻这话，脸上瞬间闪过一抹讶然之色，紧接着便急切追问：“辞行？你归来不过短短时日，此番又要前往何方？”

“有太多我心驰神往之地，每一处都想驻足一阵子……”

“也是，你向来最向往自由，怎会在一处久留……”

明临崖沉默了许久，望向施婳，万千感慨似从心底翻涌而上，他缓缓启唇道：

“婳儿，人生如浮萍，变数难测。趁此时心无羁绊，就大胆奔赴心之所向，放手去做热爱之事，莫等岁月流逝，空留满腹遗憾。”

那语气中，既蕴含着对施婳的殷殷期许，又仿佛夹杂着对自身未尽之事的深深喟叹。

施婳抬眸，与他目光交汇，郑重地点了点头应道：“好。”

由于携带的行李众多，施婳特意雇了一支驼队。四人不紧不慢地跟在驼队身后，朝着边城的方向进发。

边城与苍风城极为相似，房屋皆是颇具异族特色的堡垒样式。

流风来到北地已有数年，仅在刚来到时匆匆路过边城，此后在狄城从未踏出过城池半步。因而一路之上，眼中所见皆觉得新奇。

当看到那刚刚盘下的绮绚楼时，她更是难掩激动。

“小姐，这真的是您买下的铺子呀？规模这般大，模样还这么好看！”

施婳手持钥匙，打开门锁，含笑回应道：“自然，契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还盖着官府的印戳，做不得假。只是眼下，从临安城特意调遣来管事，还未带着首饰图样赶来。待人和图样都到齐了，即刻便能安排工匠开工制作。”

流风与甜果两人一脸新奇，眼睛滴溜溜地四处打量。瞧见店内有楼梯，瞬间兴奋起来，脚步轻快地拾级而上。

施婳则步出铺子，恰在此时，她注意到隔壁香膏店门口人头攒动，好奇心顿起，便探身朝里张望了一眼。

只见香膏铺内装饰得极为雅致，雕花木柜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精致的香膏盒。

一群妙龄女子正簇拥着一名身姿高大挺拔的男子，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气氛热烈非凡。只是那男子的脸恰好背对着门，未曾得见长相。

施婳收回目光，暗自思忖：这香膏铺子向来女客居多，自家首饰铺与它比邻而居，日后客源倒是不用愁了，着实是个不错的选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