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稔星霜(16)+番外
赵郁棠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水,如遭雷击,她拼命地挣扎想要逃离。但她的反抗对于会武艺且毒性发作的慕晖来说,等同于撩拨。
他不顾赵郁棠的哭喊,将她拽向了床榻。挣扎间,赵郁棠的指甲断裂掉落在榻下的角落。
赵郁棠所下之药药性猛烈,令慕晖丧失理智,一心只顾着宣泄。
但赵郁棠激烈的反抗和不绝于耳的辱骂,使他心生厌烦与恼怒,便伸手死死掐住赵郁棠的脖颈……
事后,慕晖清醒过来,见赵郁棠一动不动,他上前探她鼻息,已然断气。
他懊悔不迭,却无力回天。只得捡起一旁宋清的衣裳,将她的尸身裹住。趁着夜色深沉,用马车将尸体运走,抛尸于山脚下那处隐蔽的草丛之中。
赵府上下等到天黑,仍不见赵郁棠携老夫人归来。焦急万分之下,连夜遣出两队人马外出寻觅。一队径直奔赴涌泉寺,另一队则在城中四下探寻。
然而,赵老夫人倒是在寺中找到了,赵郁棠却不知所踪。
赵郁棠最后一次现身临安城,所见之人乃是宋清,而其尸体被发现时,又身着宋清的衣裳。
加上赵夫人曾指使人殴打过宋清,众人皆以为是宋清将她引至草丛奸杀。
慕泊舟疑心道:“既是四下无人,敢问沈大人缘何得知那日禅房之事?且能绘声绘色详述,莫不是仅凭臆想揣测?”
“并非无端臆想……”沈珣神色平静,缓声道,“案发当日禅房之侧并非空无一人,且有人将行凶全程尽收眼底。”
沈珣面向天子,继续道:“臣查阅寺中知客僧所录之入住簿册,案发当日,隔壁宿有一位荀姓寒门书生。那书生平日为人抄经获些许微利。所居禅房颇为破旧,与案发现场仅隔一壁。”
“那书生闻得异动,透过墙间破洞悄然窥视。见赵、慕等三人皆着锦绣华服,便知晓乃是高官家眷,虽心怀愤懑,然亦不敢有所阻拦,恐致牵连获罪。”
“宋清于戌时返回枫桥巷的家中,此有邻居铁匠王四可作证。仵作查验表明,赵郁棠的死亡时间乃是亥时窒息致死,尸体被发现时,未见淋雨迹象,而初四当晚,雨势一直持续到戌时三刻才止。宋清在案发之时并无作案之机。且,加上赵郁棠脖颈之上的掐痕与慕晖的指印吻合。”
慕泊舟无言以对,只觉心底冰冷彻骨,深知大势已去,无可挽回。
上座的天子,眼神凉凉地睨着赵瞻与慕泊舟二人,讽刺道:“两位爱卿真是好家风!”
赵、慕二人连忙拜服于地,齐声喊道:“陛下息怒!臣知罪。”
“赵瞻,慕泊舟!你二人于家室亲眷尚难施善政,遑论治国平天下?”
赵瞻以首叩地,涕泗滂沱:“微臣惭愧!愧对君恩。然小女芳华之际,罹此横祸,死状凄惨,臣忧愤难宁!望陛下严惩凶手。”
“陛下——犬子实乃误饮了赵郁棠之茶水才有此举,实乃仓惶间无心之失!”
“茶水纵使有异,安能令人杀人灭口?”
“令嫒德行有亏,致此祸端,实乃自作孽,岂有怨尤?”
二人竟难抑愤懑,于圣上面前,面红耳赤地争吵了起来。
圣上怒道:“尔等与市井悍妇何殊?”
二人惶惶然缄口,颔首低眉。
皇帝思忖片刻,开口道:“慕晖虽致使赵郁棠殒命,然皆因误饮她所下毒之茶而失了神智。尔等既有婚约在先,便将其女配与慕家长子慕晖,行阴婚之礼。成婚诸般仪礼与聘物皆不可缺,近日内即刻完婚!”
慕泊舟心下骇然,还没回神,上位又掷来一摞证词,砸在他脸上。
“令郎一个比一个叫人刮目相看!你的好儿子慕昭,短短一年间,前后虐伤了数十余无辜之人!其中两人伤重致死!这还只是一年的证供!令人发指!”
慕泊舟骇得魂不附体,唯以头抢地,磕磕有声,声泪俱下……
“陛下——犬子正是一年前于军中肄武之际,遭马蹴踏下体,致下体重创,遂类阉宦,故而性情大变,才会行此大谬之行啊!望陛下明察!”
“那数十名女子何辜?”天子霍然起身。
“花楼鸨娘及诸花娘之证词确凿,无可辩驳。其虽因练兵致伤而心性有移,然恶行昭彰,终难掩其罪。着令其受领一百军棍,以儆效尤!”
军中行杖责,皆由身负武功的将士执行。一百军棍之罚,于常人而言,是难以承受之重,但是于慕昭而言……
慕泊舟暗自松了口气,军中之人应当不敢对慕昭动真格。
慕昭虽废,可他的长子本该有大好前程,此番下来全毁了!不仅要与一个德行有亏的死人结姻亲,这死人霸着他正妻的名头,将来他将军府便再无嫡出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