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稔星霜(188)+番外

沈珣与太子目光交汇，刹那间，洞悉了他眼底深处的隐忧与不安。他拱手，声音沉稳有力。

“殿下莫要着急，臣这就进去。”

沈珣稳步踏入寝宫。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皇帝仰躺在榻上，形容枯槁，往日的威严已被不复存在。

见沈珣进来，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侍从退下。待众人鱼贯而出，殿内只剩君臣二人时，皇帝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直勾勾地盯着沈珣。

沈珣行礼后，抬首望着皇帝，皇帝抬手示意他靠近些。沈珣照办，走到病榻前，他微微欠身，再次垂首行礼，静候皇帝开口。

“沈珣……”

皇帝的声音气若游丝，如砂纸摩挲，带着难以掩饰的虚弱，缓缓吐出。

“如今……朝堂局势犹如一盘散沙，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相互倾轧……太子仁厚有余，却少了几分杀伐决断，朕……怕他镇不住场面！”

“陛下保重龙体，朝中局势必然安稳。”

皇帝却苦笑一声。

“朕时日无多，即便……太子不动手，也早已是……强弩之末。”

沈珣心头一震，已然明白皇帝的深意，忙屈膝跪地，静候圣谕。

“陛下若有吩咐，臣定当万死不辞。”

“朕要你辅佐太子，日后无论……无论遇到何种艰难险阻，都要……保我明氏江山稳固！”

沈珣叩首，额头触地，声音铿锵：“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章国舅心怀不轨，狼子野心！暗中挑拨朕与太子的父子情谊……其心可诛！沈珣……”

皇帝的气息愈发微弱，声音细若蚊蝇，几不可闻。沈珣见状，忙向前一步，侧耳倾听。

“寝宫匾额之后，藏着一道诏书，是先皇所书，待必要之时……”

沈珣的身躯猛然一震，眉间骤然紧锁。

在沈珣前脚刚踏出皇帝寝殿宫门的刹那，身后骤然传来内侍悲恸至极的呼喊：“陛下！驾崩了——”

刹那间，殿内殿外所有宫人“唰”地一齐跪倒在地，哭声四起。

沈珣脚步顿住，缓缓转身，望向寝殿的方向，眸中怅惘。

待他再回过身时，只见朝中大臣们神色慌张，快步奔来，纷纷跪倒在皇帝寝殿门前，伏地痛哭，哀声震天。

临安城的皇宫之内，哀伤悲恸的氛围如阴霾般笼罩，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与之截然不同的是，远在狄城的荣王府中，处处洋溢着喜庆与欢乐。

府中上下，所有人都盛装出席，齐聚一堂，共同为施婳庆祝她的及笄之礼。

荣王妃心底十分清楚，及笄之礼对于女子而言意义非凡。

只是王府远在北地，路途遥远，诸多不便，实在无法广邀亲朋好友，一同为施婳庆祝这份人生的重要时刻。

然而，这并未削减她对施婳及笄礼的重视。荣王妃亲自操持，精心布置王府的每一处。

她想着，哪怕没有众多宾客的簇拥，也要让施婳的及笄之礼庄重且难忘。

正宾之位，由荣王妃亲自担纲。她神色庄重，念完祝辞后，便为施婳加笄。表嫂杨氏担任赞者，待荣王妃加笄完毕，便上前为施婳正笄。

施婳恭敬地作揖行礼，而后退下，换上了采衣。

这二加、三加所需的发簪、金钗，以及与之相配的衣裙，皆是荣王妃精心筹备。

行至三加之礼，杨氏细心地为施婳梳妆上妆。妆成之后，施婳换上了一袭极为隆重的绀蝶色金缕大袖织锦长裙。

深色的锦缎之上，金丝刺就的如意纹蜿蜒盘踞在衣领与袖口，束腰同样是用金线绣成，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

流风和杨氏望着盛装打扮的施婳，被她的倾城之貌所震撼，一时间竟看得呆住了。

过了许久，流风才回过神来，匆忙将稍后要佩戴的金钗准备放入锦盘。

就在这时，施婳却伸手拿起一旁的花树金簪，递向流风。

“用这支吧。”

流风赶忙依言，将金钗调换。

第113章 新帝

施婳袅袅现身，刹那间，周遭众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恰似先前杨氏与流风初见时那般，目光凝滞，久久回不过神来。

同为为女子，何韶颜此刻也不禁暗自喟叹，施婳的容貌风姿，自己的确难以望其项背。

施婳平日里素面朝天，便已如皓月当空，清辉夺目。而今盛装之下，更是惊鸿照影，风华慑人。

这世间恐怕再难寻出第二个如她这样的。这般想着，何韶颜心底的艳羡如野草般疯长。

她悄然侧过脸，目光落在明临渊身上。只见他双眸紧盯着施婳，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倾慕与神往。

何韶颜见状，心中更是妒意翻涌。

荣王妃从锦盘中取过花树金簪，她笑意盈盈，眼眸中满含慈爱与期许，字字清晰地高声祷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