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稔星霜(203)+番外

“尚未。”

“我带你去城中吃北地最好吃的羊肉！”

说罢，二人便径直前往边城最为繁华的酒楼。

酒楼老板与施婳素有交情，远远望见他们踏入店门，便满面笑容地迎上前来，热络地寒暄几句，随后亲自将他们引至楼上清幽的雅间。

这雅间靠窗的位置极佳，凭窗而立，边城的全貌尽收眼底。

施婳熟稔地点了一遍酒楼的招牌菜，不多时，菜肴便一道接着一道，有条不紊地上齐了。

她兴致勃勃地给沈珣一一讲解着每道菜的特色与典故，沈珣则听得全神贯注，不时点头回应。

然而施婳却发现，沈珣对这些美食并无特别偏好，每道菜都只是浅尝辄止。

最后，反倒是她吃得津津有味，沈珣则时不时为她夹上几筷子她爱吃的菜。

两人踏出酒楼，沿着边城的街道缓缓踱步。街上行人往来，偶尔会有相识之人瞧见施婳，笑着与她打招呼，她也都一一礼貌回应。

施婳与沈珣二人皆是容貌昳丽，气质出众，一路走来，引得不少路人侧目，投来惊艳的目光。

行至一处售卖玉石的藩商摊位前，沈珣不经意地侧目，目光在摊位上稍作停留。

施婳察觉到这个细微的动作。

她在藩商摊位前停下脚步，目光在摊位上的墨玉间流转，随后又转头看向沈珣，微微挑眉。

“喜欢这个？”

“不过是随意看了一眼罢了。”

施婳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你若是喜欢，买下便是。只是这里可没有那名贵的双鱼佩。”

她自顾自地向前走去，可没走几步，她便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带着一丝酸味。

她倏然回首，却见沈珣仍立于藩商摊前未动。他目光专注，似是在打量着那些玉石。

刹那间，一股无名之火自她心底悄然升腾。刚想上前冲他发火，然而，就在她抬脚欲行之际，却见沈珣越过藩商，朝后方的糖葫芦小贩走去。

这出人意料的举动，让她生生刹住了脚步，满腔怒火顿时化作了一腔莫名的悸动。

他挑了一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三两步便走到她面前，衣袂带起一阵清浅的风。

站定时，那串晶莹的糖葫芦恰好悬在她眼前，琥珀色的糖衣映着天光，将细碎的金芒折射在她眸中。

她下意识接过那串糖葫芦，心中暗自懊恼自己方才的无端想法。

沉默片刻后，她缓缓说道：“其实我幼时喜欢糖葫芦，不是因为它的滋味有多美妙，纯粹是瞧着它模样讨喜……”

她轻叹一声，手中转动着糖葫芦，眼神有些复杂：“即便心里清楚它味道也就那样，可每次看到，还是忍不住想要买上一串。”

沈珣静静地听着，嘴角噙着一抹闲适的笑意。

施婳咬了一口糖葫芦，山楂的酸甜在舌尖散开，思绪也随之飘远。

“这糖葫芦，也就表面甜，咬开后尽是酸涩。世间之事大多如此，喜欢未必源于事物本身，而是源于心底那一抹难以言喻的触动。”

沈珣神色微怔，旋即目光变得柔和似水。

“你若怕酸，只吃糖衣就好，酸果留给我便是。”

施婳脸颊发烫，她低垂着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带着一丝沉闷与困惑。

“沈言之，你为何……要给我那么多钱财？”

她顿了顿，指尖微微攥紧衣角，声音轻得几乎像是自言自语。

“你可知，这些年你给我的钱财，足以在北地建起一座城池？”

沈珣神色平静，缓缓道：“世间诸难，钱财之力能解决大半。予你钱财，是予你犯错的底气，让你在遇到抉择时不必畏首畏尾。”

他微微一顿，目光深邃如潭：“人生漫漫，纵有差池，亦无需惶恐。世事如棋，落子无悔，却总有回转之机。”

“你就不怕，我将你的钱财挥霍得一干二净，闯出天大的祸事来？”

沈珣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脚步未停，语气笃定且理所当然：“何惧之有？你身后不是还有我在吗。”

施婳闻言，脸颊愈发滚烫，她轻声嘀咕起来：“沈言之，难不成你真成了那贪官污吏？”

沈珣耳尖，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她的嘀咕声。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她身上，伸手将她轻轻往自己身边一带，让她堪堪避开了那辆疾驰而过、险些擦身的马车。

随后，他神色中流露几分无奈与好笑：“我若真有贪念，又岂止是这些微末之财？”

两人的距离有些近，施婳低头脸红无措的模样被沈珣清楚地瞧在眼里。

他唇角上扬，视线停留在她那卷翘浓密的眼睫上，看着它们因紧张而微微颤动，恰似慌乱不安、振翅欲飞的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