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稔星霜(224)+番外

陆商在驿站门前，远远便望见沈珣归来的身影。但见他眉目舒展，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陆商见状，眼中不禁闪过一抹讶异。大人素来端肃持重，昨夜彻夜未归，今日却似换了个人，连衣袂翻飞间都透着掩不住的春风得意。

这般情形下，陆商实在不忍将临安城内突发之事告知于他，徒惹他烦忧。

然而事态紧急，容不得半分耽搁，他稍作犹豫，还是快步上前，双手将火漆密信毕恭毕敬地呈递给了沈珣。

沈珣抬手接过密信，目光甫一触碰到信笺上的字迹，神色瞬间骤变。

原本轻松愉悦的神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紧锁的眉头和阴沉的目光，周身的气场也陡然变得冰冷肃杀起来。

“大人？”

陆商低声唤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

沈珣微微抬眸，声音如寒霜般溢出唇齿：“陛下——病重。”

施婳悠悠地漫步在街头，远远瞧见花老板正冲她热情地招手，那眼神分明是在邀请她过去，一同闲聊几句。

见状，她走进了绮梦阁。甫一踏入，便察觉到花老板的目光像黏在了她身上似的，不住地打量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花老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云川姑娘，你和大都督这是……水到渠成、修成正果了？”

施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然，疑惑地问道：“怎么？我今日与昨日相比，有何不同之处吗？”

她曾听闻，已婚女子与未婚姑娘在气韵神态上有着天壤之别，稍有阅历之人一眼便能瞧出其中差异。

此刻花老板这般发问，她心中陡然升起一丝疑惑，暗自思忖：难不成仅仅过了一夜，自己就已经沾染上了已婚妇人的气息，连旁人都能轻易看出来了？

花老板轻声笑道：“不过是瞧着你今日和昨日相比，身上多了几分别样的韵味，便忍不住胡乱猜测了一番。照你这反应，是好事将近了？我这心里好奇得很，要是办喜事，日后是打算在临安城摆宴，还是在这北地热热闹闹地操办呢？”

施婳闻言，微微一怔，好事将近？回想起昨夜两人之间那突如其来的亲密之举，她只觉得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根本还没来得及考虑往后的事情。

当时不过是遵从内心本能，随心而为罢了。

至于将来，她心里都还没拿定主意，骤然被花老板问及，她的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迷茫。

花老板瞧着施婳那一脸茫然的神情，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她轻轻叹了口气，忍不住轻声提醒道：“咱们北地的女子向来豪爽大气、不拘小节，这性子自然是极好的。可你瞧瞧那大都督，何等的光风霁月？这般出类拔萃的人物，自然会有许多人惦记。若是错过了，岂不是可惜……”

施婳听着花老板这番言辞恳切的话语，轻轻点了点头，颇为赞同。

心中念头一转，施婳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是啊，既然如此，及时行乐才是当下的正道。”

花老板闻言，一时语塞，愣了片刻后，对着施婳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

“姑娘洒脱大气，令人佩服！”

夜幕垂落，街道上的灯笼渐次亮起，暖黄的光晕氤氲开来，勾勒出一片朦胧而温馨的景象。

施婳独坐于绮绚楼二楼靠窗的位置，手肘撑在窗台上，单手托着下巴，眼神怔怔地望向窗外行人。

她凝眉沉思，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妥善安排，与沈珣一同回一趟临安城，好让他安心。

可北地有她牵挂的亲人，也有与她共患难的挚友，都是她无法割舍的。

临安与北地相隔千山万水，无论选择哪一方，都好像无法做到真正的平衡。

眼前忽地闪过沈珣的身影，施婳的思绪渐渐聚拢回神。

她眸光微动，眼见沈珣步履从容，径直踏入绮绚楼，身影在门廊处一闪而逝。她迅速起身，裙摆轻扬，步履匆匆地朝楼下走去。

许嵘正低头对着账簿细细查看，不经意间抬眸，目光触及沈珣的那一刻，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人。

心头猛地一震，许嵘刚欲开口询问，就瞧见施婳迈着轻盈的步伐走来。径直在沈珣跟前停驻，语气熟稔地问道：

“你用过夕食了没有？”

沈珣同样有些诧异，在他的认知里，寻常女子与情郎亲密过后，往往会流露出几分羞云怯雨、弱柳扶风的姿态，可眼前的施婳却截然不同。

她眉目间从容自若，目光清澈，仿佛俩人昨夜经历过的旖旎缠绵，于她而言，不过是清风拂面般的寻常事。

沈珣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困惑，却又隐隐觉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