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稔星霜(286)+番外
另一方则是以章家为首的派系,他们态度强硬,极力反对外戚干政,高声疾呼:“太后终究是后宫之人,岂能执掌朝政?裕王乃先帝血脉,年富力强,理应即刻回朝即位,以正国统!”
更有大臣挺身而出,言辞激烈地谏言道:“如今朝中风雨飘摇,人心惶惶,沈珣却无凭无据擅自关押章国舅,此举实乃包藏祸心,意图不轨!章国舅乃朝廷重臣,岂能任由他如此肆意妄为?若长此以往,国将不国,朝纲何在!”
朝堂诸臣持中立者,多为沈珣心腹。见状,犀利地反驳道:“刑部拿人自有铁证!章家若心中无愧,又何惧调查?反倒是某些人急于为章国舅开脱,莫非是想掩盖什么不可告人的真相?”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众臣的反驳直指要害,不仅将矛头重新指向章家,更暗示其背后或有更大的阴谋。
章家一派闻言,脸色骤变,三方剑拔弩张,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气氛凝重如铁。
僵持之际,老成持重的礼部尚书出列:“臣请太后暂摄朝政,同时急召裕王回京。”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皆默然思索,片刻后,纷纷附议。
东太后周语凝微微颔首,神色肃然,下旨道:“准奏,即刻宣裕王入朝。”
章家一众党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章大将军。那一双双眼睛里,神色复杂难辨,幽深得仿佛藏着无尽盘算。
此刻袭月阁内,施婳凭栏远眺。铅云压城,似有暴雨将至。
而观止阁中,茶烟袅袅间,许天光正将茶盏重重搁下。
“沈大人……”许天光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极低,“如今朝堂风云变幻,章国舅已陷囹圄。国不可一日无君,若任由权柄落入太后之手,恐非长久之计。沈大人可曾想过……”
他目光深邃,凝视着沈珣,话语未尽,却已意味深长。
沈珣执壶的手稳如磐石,壶嘴微倾。清茶如涓涓细流,注入许天光面前的茶盏。茶香袅袅,氤氲在二人之间。
他放下茶壶,神色淡然,缓声道:“从前,确有此念。然与内子相守后,此心便已消弭。”
许天光闻言,眉峰微蹙,眼中掠过一丝讶异:“此话何解?大人文韬武略,运筹帷幄多年,朝中文武大臣中皆有心腹。若借周氏之势,先以摄政之名行伊霍旧事总揽朝纲,待根基稳固,神器易主不过水到渠成。况且,韩大将军之嫡女对沈大人痴心一片,若能得其助力,问鼎之业岂非探囊取物?”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似是不解沈珣为何甘愿放弃如此良机。
沈珣执盏浅啜,茶烟袅袅间眉目沉静,眸色却深远如潭:“若起事,荣王必反。荣王一家,乃内子仅存亲眷。若与之兵戈相向,内子必心如刀绞,左右为难。”
他忽而垂眸,唇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柔意,“我虽有心于天下,却不愿见她因我而痛。世间权柄,终究不及她一笑。”
许天光猛然一怔,神情凝固在脸上。半晌,他脑海中浮现出徐沅霜那如春风般的笑颜,心中不禁一软,仿佛坚冰被暖阳融化。
他溢出一声无奈的轻笑,随即,举起茶盏,将清茶饮尽。
夜色如浓墨倾泻,更深露重,寒浸铁甲。忽闻金戈裂空,刑部大牢内火光骤起,血溅青砖。
一队玄甲铁骑如鬼魅般破门而入,刀光过处,守卫尽数伏诛。待援兵赶至,只见尸横遍地,章国舅早已踪迹杳然,唯余铁索断裂之声在血腥中铮铮回响。
章府朱门紧闭,待许天光率铁甲精兵破门而入,只见庭院萧瑟,人去楼空,唯余满地狼藉。
幼帝的丧事尚未落幕,章家,终究是反了。
几日后,许天光步履匆匆踏入紫宸殿,战袍未卸便跪地急奏:迎驾裕王的仪仗在半道遭遇埋伏,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话音未落,殿外又传来八百里加急的羽檄。展开一看,竟是演州守将血书:章氏逆党夜渡沧江,已将裕王劫往南境!
珠帘骤响,周语凝凤冠璎珞剧烈摇晃。她拂袖扫落御案上九龙烛台,火光在蟠龙柱上投下狰狞影子:“章家这分明是要行‘清君侧’之名行谋逆之事!”
霎时间,朝堂之上风声鹤唳,群臣惶惶不可终日。
待到沈珣在朝堂上将章国舅指使护从利用靛蓝烟火诱骗皇帝、并将其掳走杀害的证据一一呈现在众人面前时,满堂哗然。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章家早已暗中布局,图谋不轨,其野心昭然若揭。
卫国的兵力布局错综复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
许天光牢牢掌控着临安城的禁军及周边数座城池的兵权,权势显赫。
韩大将军与荣王则分庭抗礼,各自执掌北境半壁军力,形成微妙平衡。而南境的兵权,则尽数归于章家之手,其势力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