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稔星霜(301)+番外
他待那贺楼寒之子夜月视如己出。为免旁人闲言碎语伤她分毫,更是不惜将月夜改作叶姓,纳入族谱。
可纵使他倾尽满腔柔情,却始终未能换来她眉间冰雪消融,哪怕只是片刻的展颜。
他自嘲,料想这世间可笑之人,莫过于己,可即便如此,对她的深情依旧难改半分。
一日,她手持一匣珍贵无比的濂珠,踏入他的院落。她轻声道,承蒙他多番照拂,特以此濂珠相赠,权当谢礼。
他闻言,又惊又怒,急声问道:“你可是有离去之意?”
她竟毫无隐瞒,坦然称是。
刹那间,心魔骤起,他只觉自己满腔深情,被她肆意践踏。
盛怒之下,他挥臂扫落那一匣濂珠,猛地掐住她的脖颈。她不做丝毫挣扎,安然闭眼,竟是甘愿受死。
她眼角的泪滚落,滴在他的手腕,如烈火灼烧,痛彻心扉,他根本狠不下心杀她!
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却无处宣泄,他彻底癫狂,失了心智,在疯狂中撕开她的衣裳,不顾她的奋力挣扎,蛮横地占有了她。
他行事卑劣、毫无廉耻,生怕她自寻短见,便以叶月为挟,令她不得不苟活于世,困在自己身侧。
近二十载春秋,他待叶月,甚于己出之长子与晚生之幼女,甚至甘愿将城主大位传与叶月。
然她却连一眼都不愿再望向他。叶月已长大成人,她似是受够了困于他身畔的日子。他眼见她一日比一日孱弱。
有时,她能昏睡整日,醒来后竟忘却自身是谁、身处何方,唯有瞧见叶月,才会恍然。
为她诊脉的大夫言,她郁结于心,早已行将朽木。
他怎会相信,在他眼中,她明明依旧那般光彩夺目,恰似他初见她时的模样,分毫未改。
可她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的心也愈发寒凉。他命人四处张贴寻医告示,言明只要能治好她,纵是要他的万贯家财,亦绝无二话。
直至一日,他回府后,听闻揭榜的大夫是个小姑娘。他急忙赶来查看,彼时那小姑娘刚离去。
他步入她的院子,映入眼帘的却是她紧握着颈上濂珠恸哭之景。
他怒发冲冠,为何?近二十年光阴啊!她心心念念之人从未现身,她却始终难以忘怀!他竟永远都比不上那记忆中的人。
他在她生命中占据了一半时光,可她为何就不肯好好瞧他一眼呢?他难以抑制地占有她,恶狠狠地在她身上留下诸多痕迹,仿佛如此,她便只能属于他一人。
怎奈,他千思万念,终未料到,那名为贺楼寒之人竟真的来了。只消那人一现身,他便知,自己已然一败涂地。
待他瞧见月叶之剑穿透那人躯体,又见她面如死灰之态,便明白,自己再无可能留住她。
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竟会主动迎上那柄剑,就连死,都要与那人相伴。
“呵呵……”他惨然一笑,自己输得是何等惨烈!
望着院中的众人,念及贺楼寒是那小姑娘所引,他心中悲愤难平,当即命人将那小姑娘拿下,欲将他们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然而,还没等他抓到那小姑娘,他的长子叶赫竟公然造反,逼他传位。
至此他才惊觉,长子平日里的恭敬顺从皆是伪装。因他对月叶的偏爱,长子早已心怀怨恨。
当长子提剑狠狠刺入他心口的那一刻,他脑海中浮现的,竟还是她的容颜。
他心中悲怆默念:阿辞,原来剑穿心口是这般剧痛,你当初又是如何狠心迎上去的?
你难道不知疼痛吗?可我却好似连你的那份痛,都一并承受了啊……
第0章 荀让番外篇
卫国西境的演州码头,随着从临安城驶来的船只缓缓靠岸,人们鱼贯而出。
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道素白的身影,他抬头望向这陌生的城镇,轻轻摘下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了深邃眼窝下那道横贯至脸颊的烧伤疤痕。
他脚步匆匆,身影很快隐没在出城的小道上。从演州城到城郊小镇,再沿着蜿蜒的小路徐徐前行,一路寂静。
一阵孩童的哭声隐隐约约传入他的耳中。
他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名六七岁的孩童被困在一棵高大的核桃树上。那孩子卡在树枝间,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来,只能无助地哭泣。
荀让快步上前,在树下站定,仰头朝那被困的孩童扬声喊道:“别怕,我就在此接着,你只管跳下来!”
孩童满是惊惶,先瞧了瞧荀让,又转头望向树梢,两相权衡,终是觉得荀让这边更有安全感。
于是,他抽抽噎噎地回应:“那你可千万得接稳咯!”
话刚落音,他心一横,松开了紧紧抓着树枝的手,硬着头皮朝着荀让直直坠下。荀让眼疾手快,稳稳地将孩童抱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