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稔星霜(90)+番外
御史稳步向前,神色庄重地从都承盘中轻轻拿起那两枚玉佩,面向圣上和众臣,缓缓解说道:
“陛下,诸位大人,此乃双鱼佩。左边这枚,乃是于太子妃寝殿内搜查后所得;而右边这枚,则确凿为沈珣持有之物。”
言罢,御史双手稳稳地将两枚玉佩缓缓靠近,就在那一瞬间,二者精准无误地合二为一。
其连接处严丝合缝,宛如一体,双鱼的形态也似活灵活现地相互交缠起来,仿佛在诉说着一段隐秘而亲昵的关系。
刹那间,朝堂之上众人不禁又是一阵哗然骚动。
“陛下,诸位大人明鉴……”
御史提高了音量,目光环顾四周。
“这双鱼佩在我朝民间乃至王公贵族之间,皆有其特定寓意。男女互送双鱼佩,无疑象征着情投意合,有着如鱼得水般的亲密无间与相互依存之态。沈珣与太子妃二人各自持有这寓意深远且相互匹配的玉佩,若说他们之间毫无苟且,实在是难以令人信服!”
人证物证俱在,沈珣断无生机。沈珏立于一旁,袖中的双手微微颤抖,极力隐藏着内心的惶恐与不安。
御史面色凝重,双手捧着那两枚双鱼玉佩,稳步上前,将其恭敬地呈至皇帝面前。
皇帝龙颜大怒,猛地拍案而起,那声响震得朝堂之上众人皆心头一凛。
皇帝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沈珣,怒喝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言辞可辩!”
沈珣神色自若,不急不缓地开口道:“陛下,沈珏今日所言,不过是妄自揣测罢了。臣与沈珏虽是堂系兄弟,实则积怨已久。故而今日他才会不择手段,妄图编造谎言污蔑于臣,欲将臣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以泄他心头之愤。”
沈珏闻听此言,顿时脸色煞白,惶恐之情溢于言表,当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急切地表明:
“陛下,臣方才所言句句确凿属实,绝无一丝一毫的虚假成分!若有欺瞒,愿受国法惩处!”
沈珣目光如冰刀般射向沈珏,声音冷若寒潭之水,问道:“沈珏,你可还记得当初是何缘故,才有幸被名满天下的张大儒收归门下,成为其学生?”
沈珏额头冷汗如雨而下,正欲开口反驳之际,太子近身内侍却不疾不徐地迈出一步,恭敬地向圣上启奏道:
“陛下,此事既有关联,何不传张怀墨前来,让其当面言明情状,也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圣上略作思忖,旋即高声下令:“传张怀墨!”
不久后,张怀墨便匆匆至御前。他虽在文坛久负盛名,却从未有机会得瞻天颜。
此刻,他心下疑惑丛生,不知缘何被宣召至此。
张怀墨战战兢兢地跪地叩首行礼后,抬眼瞧见沈珣与自己的学生沈珏亦在朝堂之上,不禁惊愕万分,心内暗潮涌动。
隐隐觉得此番前来定是卷入了一场是非漩涡之中。
张怀墨正值疑惑之际,旁侧的沈珣沉声道:“昔年,你呈予张大儒的那篇策论深得其心,凭此获其举荐入仕。想必此文早已刻入心中,不若即刻于这朝堂之上默写出来,也好让众人品鉴一二?”
太子眼神轻动,身旁内侍会意,疾步上前,将备好的纸笔恭敬置于沈珏跟前。
沈珏低垂着头,身形发颤,双手似有千钧重,僵在原地许久未动,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洇湿了脚下的地面。
“沈珏?”
威严的天子之音自堂上悠悠传来,裹挟着几分不耐与催促。
沈珏猛地一个激灵,匆忙将身体匍匐得更低,几乎紧贴地面,战战兢兢地回道:“陛下恕罪!那策论乃多年前所写,时日实在久远,臣……臣惶恐,已然记不清当日所书之内容了。”
话语间,声音发颤,尽显心虚与慌张。
沈珣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轻笑,将沈珏身旁的纸笔挪至自己面前。
他从容提笔,笔锋游走如龙蛇,不过转瞬之间,便将整张纸写满。
一旁的张怀墨下意识地侧目窥视,刹那间脸色骤变,指着那纸页,双眼圆睁,满目震惊与惶然之色,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置信之事。
众人尚在疑惑之际,张怀墨猛地抬手指向沈珏,怒喝道:“字迹如人,各有其形。我本以为你为官后心性有变,字迹随之不同。岂料,那抄袭者竟是你沈珏!”
张怀墨的手指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目光紧锁沈珏,满面失望与痛心之色。
堂上众人听闻此言,不由得大为震动!关于沈珣抄袭一事,他们早有耳闻,平日里私下相聚,也不乏有人拿此当作谈资,对沈珣肆意嘲讽。
然而谁都未曾料到,今日竟会峰回路转,真相竟是沈珣的堂兄沈珏暗中弄虚作假,蓄意败坏沈珣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