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细作不对劲(160)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脸上的泪痕,动作温柔却克制:“祆教的阴谋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也不是你一个人能解决的。我知道你害怕连累我,可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愿?我魏明翰行事,从不后悔。若我因你而死,那也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关。”
凌双的呼吸一滞,眼中闪过一丝震动。她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魏明翰的声音依旧平静,“而我,也不愿再看到你一个人孤身犯险。若你执意推开我,那才是真正的自私。”
凌双对上他的目光,才发现他深邃的眼底燃烧着炽热的小火苗。
她呆呆凝视了一会,才避开那灼人的目光,“连玉面灵傀都托孤,那接下来就是腥风血雨、九死一生,你何必——”
魏明翰手指按住她的唇,“你这样会让我误认为你心仪于我,不舍得我犯险。”
凌双白他一眼,正要说什么,忽然响起两下敲门声,玉面灵傀在外面提示道:“天亮了,再不走就不好走了。”
魏明翰不舍地放开凌双,给她拢了拢被子,解下贴身佩戴的玉佩放她手上,“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凌双低低嗯了一声,目光不舍地看着他推门而出。低头抓紧手中还残留着温度的玉佩,忽然想起这是古人的定情信物。
第74章 自请脱教和有情人做快乐事
伊州刺史的大宅里,丫鬟春桃端着漆木托盘,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还未等她看清屋内情形,一只青瓷茶盏便擦着她的耳际飞过,在门框上摔得粉碎。
“滚出去!”房婉容的声音沙哑却凌厉,“告诉林弘彦,要么让我见戒现,要么就等着给我收尸!”
春桃吓得浑身发抖,连忙退了出去。她蹲在廊下收拾碎瓷片,指尖被划破也浑然不觉。这已经是今日第三次了,县主摔了早膳的粥,午膳的汤,现在连茶盏也不放过。
林弘彦站在院中,听着屋内传来的摔打声,脸色铁青。“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他咬牙切齿地骂道,“我女儿嫁人两年,她倒好,整日与那和尚厮混,如今还敢以死相逼!”
春桃低着头,不敢接话。明明是自家老爷要谋害两人,却变成了对两人私情的惩罚。可怜的县主,前几日还能中气十足地骂人,今日却连摔茶盏的力气都弱了许多,那声音里的嘶哑,分明是饿了三天的缘故,何苦呢?
“去把那个和尚带来。”林弘彦终于松口,“我倒要看看,他能劝得动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
春桃如蒙大赦,连忙跑去传话。片刻之后,面带血迹的戒现被两个侍卫押着走进院子,僧袍上还沾着柴房的霉味。林弘彦负手而立,目光如刀般在他身上扫过。
“和尚,”林弘彦冷笑一声,“你私自逃跑本官只是稍稍打你一顿,是本官心慈手软。这次若再敢耍什么花样,”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婉容我得留着,但杀个面首,不过是碾死只蚂蚁。”
戒现双手合十,忍而不发:“贫僧明白。”
“明白就好。”林弘彦挥挥手,“去,让那个不知好歹的丫头吃饭。她要是饿死了,你也别想活到天启那天。”
戒现接过春桃递来的漆盘,小米粥的香气若有若无。他推开房门,只见房婉容躺在锦绣堆中,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听到响动,她缓缓睁开眼。那双总是盛满傲气的眸子此刻黯淡无光,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亮了起来。
“你来了。”她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声音轻得像一缕烟。
戒现的手微微发抖,漆盘中的粥荡起涟漪。想起半月前,她也是这样笑着,一路上时不时伸头出马车窗外调戏他。那时的她神采飞扬,哪像现在这般,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
“县主……”戒现站到房婉容床前,犹豫着不敢上前。
房婉容的手无力地抬起,又重重落下。她望着戒现,眼中泛起一层水光:“我都快死了,你还在乎那些清规律例?”声音轻若游丝,“在你心里,我的命就比不上那些条条框框?”
戒现握着碗的手微微发抖,指节发白。他垂眸看着碗中微漾的粥,热气氤氲中,仿佛又看见老住持的教导:“持戒如护眼目,宁舍身命,不犯戒律。”
“县主,”他声音沙哑,“请用些粥吧。”
房婉容闭上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没入锦枕。她的呼吸越发微弱,胸口几乎看不出起伏。
戒现望着她苍白的脸,心中只感无尽酸楚,终明白世人为何总说为情所困。同情是情,爱情是情,恩情是情,这段时间他终日受其纷扰,才明白之前仅是因为身在寺里远离俗世,方能心如止水,一朝踏入这红尘,千丝万缕的情丝竟是如此难以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