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细作不对劲(197)
“县主?”戒现隔着门问道,“您不是随王爷回沙州了吗?”
“父王担心你们的安危,特意折返接应。”房婉容语气中带着恳切和关心,“我们带了侍卫,护送你们一同回沙州,彼此也有照应。方才见你们被林弘彦的人围困,便当机立断出手相救。”她顿了顿,声音染上几分急切,“快些开门吧,天亮前若不出城,只怕再难脱身了。”
魏明翰眉头微松,低声道:“眼下确实别无他法,刺史死在外面,官府必定立马封城捉拿凶手,伊州咱们是待不下去了,今夜跟随镇安王回沙州是最好的办法。”
就在戒现伸手欲拉门闩时,一个低沉威严的男声突然从门外传来:“几位放心,此地非本王辖境,诸多不便。待回到沙州,必为诸位主持公道——”
“我镇安王府,绝不寒忠良之心。”
凌双瞳孔骤缩。
她猛地攥住魏明翰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肉里。魏明翰吃痛回头,却见她面色惨白,唇瓣无声地开合:
“是在沙井里听到的声音。”
雪夜安静如斯,仿佛刚才的战斗只是一场幻觉。
屋外的人耐心等候,似乎料定他们别无他路。
咦的一声,简陋的木门打开。凌双率先迈出,她低垂着眼睫,朝镇安王鞠躬行了一个大礼:“多谢王爷相救,否则我们今日必遭毒手。”
魏明翰跟在她身后,此时也抱拳低头:“王爷大恩,魏某愿效犬马之劳。”
戒现走在最后,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房婉容。她骑在马上,朝他动容一笑。
“上马吧。”镇安王温声道,“雪夜难行,本王送你们回沙州。”
三人沉默着走向侍卫牵来的马匹。雪粒扑打在脸上,魏明翰忽然改变主意,勒住缰绳,朝镇安王抱拳:“王爷,林弘彦虽死,恐有余党未清。末将需即刻向守捉使禀报,就不随您去沙州了。”
镇安王一怔,随即抚须而笑:“魏都尉无须担心,此等要事,本王自会通知守捉使做好防备——”
话音未落,凌双突然扬手!一捧硫磺粉从她袖中泼洒而出,在火把上炸开刺目火光。
轰!
受惊的马匹人立而起,两名侍卫当场被掀翻。魏明翰长剑出鞘,一剑斩断凌双的拴马绳:“走!”
混乱中,戒现冲向最近的马匹——却见每匹马都有侍卫控制。他目光扫过房婉容的枣红马,咬牙扑了上去。
“你——”房婉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拽下马背。戒现翻身上马时,与她惊惶的目光相接。那双总是含情的眼里,此刻盛满百感交集的痛楚。
驾!戒现扬起鞭绳,枣红马扬蹄狂奔。
瞬息之间,变故骤生。镇安王反应飞速,厉声喝道:“拦住他们!”十余名侍卫同时拔刀。
魏明翰与凌双双双上马迎战。战况混乱,房婉容差点被乱刀所伤,她抢上一个侍卫的马,神态茫然。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相信父王?为什么父王非要拦住他们?
剑光匕影间,魏明翰突然暴起,策马冲向西北:“凌双,走!”
凌双会意,扬鞭策马紧随其后。大半侍卫迅速追去,戒现趁机调转马头,却被一名高大侍卫拦住。
“放箭!”镇安王大喝。
数支羽箭破空而来。魏明翰挥刀格挡,仍有一箭扎入肩头。他踉跄着栽下马背,却在落地瞬间猛地掷出靴刀——
一刀插进高大侍卫背部。
侍卫不可置信地倒下,戒现趁机脱离。
“这边!”镇安王指向戒现怒吼。
弓手调整方向——“不要!”房婉容竟纵马拦在箭阵前。
嗖——一支箭擦着她发髻掠过。嗖——镇安王袖中飞刀激射而出,贯穿那弓手咽喉。
他一把扯回女儿,厉声道:“放箭!杀死那和尚!”
箭影伴着雪雨纷纷落下,房婉容再抬头时,戒现的身影已变成雪幕中一个小黑点。镇安王的声音漠然:“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雪地上,枣红马的蹄印向着东南蜿蜒,像一道细细的血痕。
凌双被五花大绑押回来,看见魏明翰肩头插着箭,跪在雪地里对她咧嘴一笑:“赌赢了。”
第89章 重回沙州温顺的羔羊永远成不了狼……
赌赢了吗?被押回沙州的路上凌双一直问自己,戒现就这样跑出去,就算成功赶到洛阳,洛阳再通知救援,怕要两个月后了。在柳林小屋时将账本转给戒现实在是无奈之中的最优选择。那种情况下他们两人涉事太深,镇安王是无论如何不会让他们活着跑掉的,只能由他们引开侍卫的注意,让戒现带证据跑出去,否则对镇安王毫无作用的戒现只会先被除掉。
木箱的缝隙透进一缕刺眼的阳光,凌双眯起眼,看到外面连绵的沙丘逐渐染上熟悉的赤红色——是鸣沙山,沙州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