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细作不对劲(232)
赫连震一马当先冲出,身后竟是倒戈的城中驻军与百姓!
“都尉!”赫连震长枪挑飞一名吐蕃骑兵,“三千守军、六千青壮——今日与都尉同死!”
铁匠挥舞着烧红的铁钎捅穿马腹;农妇从城墙掷下滚烫的菜油;西市的屠夫们两两一组,用捆羊的套索绊倒骑兵;连垂髫小儿都躲在巷口,用弹弓射吐蕃人的耳孔!
赞普变了脸色。他不可置信地望向城中方向,难道不是镇安王举兵出来相助吗?
“报——!”
一名吐蕃探子跌跌撞撞冲入战阵,面如土色:“烽火已被点燃!是安西军点燃的烽火!”
赞普猛地勒马回望——
十里外的戈壁上,原本漆黑的夜空突然爆开数十道赤红火柱!那不是零散的信号,而是完整的烽燧链——第一座、第二座、第三座……火光如血线贯穿荒漠,转眼连成一片火网!
“不可能!日夜兼程只为赶在安西军前,”赞普金盔下的脸骤然扭曲,“安西军至少还有两日路程!”
但下一刻,地面开始震颤。
远处沙丘后,一道黑线如潮水漫出地平线。铁甲反射着烽火的红光,仿佛地狱熔岩倾泻而来。最前方的玄色军旗上,“安西”二字狰狞如血。
呜——
魏明翰染血的嘴角扯出一丝冷笑:“赫连!听见了吗?”
“听见了!”赫连震一把折断肩头的箭杆,“是安西军的号角!”
“全军——”魏明翰独臂举起卷刃的横刀,“反攻!”
烽火燃烧,把黎明前的沙州城映得如同血铸,各地援军见烽火陆续向沙州赶来。
吐蕃军无心再战,赞普的帅旗开始后撤,但为时已晚。
安西军特有的伏远弩在百步外齐射,吐蕃重骑兵的锁子甲像纸糊般被洞穿。
吐蕃左翼尚未反应过来,安西铁骑已如尖刀捅入肋腹!赞普的亲卫队想回援左翼,却被城内冲出的军民截断退路。而右翼又被魏明翰带兵围剿。
“撤!快撤!”赞普终于崩溃,金盔歪斜着调转马头。
安西重甲骑兵冲锋时,马槊平举如林。溃逃的吐蕃军自相践踏。不少人陷进唐军事先挖的陷马坑,被竹刺穿成肉串;有的逃跑慢了,被自家骑兵踩进血泥里。
战场上的厮杀声渐弱,吐蕃溃军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地残甲断刃。
魏明翰拄刀而立,看着安西军的旗官将吐蕃帅旗践踏在马蹄下,终于松一口气。
赫连震拖着受伤的肩膀,大步走到魏明翰身旁:“都尉,大局已定,这里交给我!你快——”
“魏兄!”
一声嘶哑的呼喊打断了他。
戒现浑身是血,从混乱的战场中挤了过来,他的衣袍被刀锋割裂,右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渗血,可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祭坛!快去祭坛!”
魏明翰心头猛地一紧,转头望向沙漠方向——远处,火光冲天,黑烟如柱,直贯云霄。
赫连震重重拍了下戒现的肩:“多亏戒现兄弟在城中振臂一呼,带着百姓冲上街头,逼得驻军统领不得不倒戈!否则城门哪能那么快打开?”
戒现摇头,声音沙哑:“是赫连将军冒险斩杀了镇安王的四门郎将,扫清了障碍,我们才能说服那些犹豫的士兵!”
魏明翰欣赏地看了眼戒现,没有多言,一把扯过身旁经过的战马,翻身而上。他左臂的伤口因用力而崩裂,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可他浑然不觉。
“这里交给你了。”他对赫连震沉声道,随即看向戒现,“上马!跟我走!”
戒现咬牙跃上另一匹马,二人不再多言,扬鞭冲向沙漠。
战马在沙丘间疾驰,狂风卷着沙粒抽打在脸上,如同刀割。魏明翰死死盯着远处越来越近的火光,心跳如擂鼓。
“凌双……一定要撑住!”
朝日在朦胧的云雾中升起,魏明翰与戒现策马赶来,眼前火光已吞噬了大半黑石柱。满地尸骸——祆教徒、人牲、镇安王的亲卫,血浸透了沙地,在高温下蒸腾出刺鼻的腥气。
“凌双!”魏明翰跃下马背,踉跄着在尸堆中翻找。
在他背后的戒现突然跪下,呆呆地看着眼前一幕。
祭坛中央,玉面灵傀仰面倒在一滩血泊中,黑纱被风吹起,露出一张被灼烧的脸。她的胸口插着一柄祭祀匕首——上面的宝石彰显镇安王身份。
而凌双,则被铁链悬在祭坛正中的木桩上,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如纸,仿佛一具空壳。
“凌双!你回答我!”魏明翰猛然挥刀将凌双的锁链砍断,轻轻将她放下,检查她的脉搏体温,“凌双……凌双……”
不远处房婉容低低呻吟了一声,戒现仿佛被人敲醒,赶紧扑向祭台,却见镇安王跪倒在祭台旁,咽喉插着一根金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