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色不错,看来这段时间术后恢复不错。
姜悯悄悄松一口气。
“阿悯,你要真想让妈妈高兴……”裴如仪欲言又止:“你这样总是孤单单一个人,身边没个人照顾……”
这些话,以前她说过。那时姜悯还年轻气盛,很不客气地反驳回去。近两年她原本不怎么说了。可能是因为这次生病住院,又不可避免地旧话重提。
母亲还在养身体,姜悯不想在医院里顶撞她,只当没听到,岔开话题:“我叫护工回去,今晚我在这陪夜。”
“不用,”裴如仪忙说,“你不是才生病发烧完,你回家去。不差这一晚两晚的。”
姜悯想了想,点了头。
她的咳嗽还没好全,尤其是夜间咳嗽很厉害,说不定还要吵到裴如仪休息。
“那,您这边还有事吗?”
裴如仪见她神色恹恹,知道她不想跟自己聊刚才的话题,也心疼她这段时间的辛苦:“没事,你早点回家休息。”
姜悯嗯了声:“那我先走了。”
从医院出来,她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半。
比她预计的时间要早,原本计划在医院里多陪母亲一会儿的。
但她实在不想听那些话。
她有时觉得母亲对自己的期待是很割裂的。
年少时希望她读书成绩好,希望她工作稳定,希望她优秀有出息。
后来又希望她能嫁个所谓的‘好’男人,如果能在定安陪着她,那就更好了。
早年她还困扰过,觉得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不让母亲失望。这些年,她已经不再想这件事。
没有人活着是为了承担别人的期待的。
回到家,姜悯洗漱完,从浴室里出来,看到手机里有两个红点。
有新的未读消息。
她瞬间想到什么,打开微信……点开一看,是江雪姿发来的,问她有没有空,方不方便接电话。
她莫名感到失落。
过了片刻,姜悯给江雪姿打去电话。
“阿悯,回到定安了吗?”
“嗯。刚到医院看了我妈,现在回家休息了。怎么了,什么事?”
“没,就一些工作上的事。冬陵县的文旅宣传片上周五出稿了嘛,冬陵文旅局那边希望我们再补充些内容,可能要安排人去补拍。我想让小林和米唯过去,你看呢?”
“我……”姜悯沉默片刻,“你直接问问她的意见,看她愿不愿意去吧。”
“小林啊?你问还是我问?你想她去,她肯定会去的。”
姜悯一怔。
是这样的。林绪青……似乎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你问吧。她不想去就安排别人。我先休息了。”
“行,你最近也够累的。拜拜。”
挂掉电话,姜悯又看了会书,准备休息。
关了灯,她躺下,在黑暗之中,久久没有睡意。
她想起江雪姿那会的话。
从去年那个飘着雪的冬日到现在,有时阳光明媚有时细雨霏霏的春天,林绪青总是悄悄陪着自己。
做事认真又专注,再辛苦也绝无怨言。
许多次,不经意一回头,她察觉到林绪青注视着她的目光。
她知道林绪青喜欢黏着自己。
有时朝她笑一下,或是捏下她的脸颊,这人心情灿烂的几乎要把‘高兴’这两个字写在脸上,满心满眼都是她。
想起许许多多的时刻。
想起林绪青在灯光下睡着的样子。她看着她,拿指尖碰了碰她睫毛,心里温暖而愉悦。
想起那许久没有新消息的对话框。
姜悯甚至忍不住想,那天……她是一时冲动吗?
可林绪青不是会冲动的人。
只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在冬陵县里她们一起牵手看花灯时,还是在山谷里去看桃花……又或者是断电的那一天夜里,那个沾满清新水汽味的拥抱?
也许,还要更早吗?
是她们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共同看了一场雪的那天么。
还是她们一起看的新年烟花?
难道,会更早吗?
……总不会是她还在读书那会吧。
不知道。
姜悯想了许久,但想不出答案。
多想无益。算了。
她不再试图去想答案。
只是,思绪起落,她又想起许多事。
想起她们曾经约定好,下次要同看一场烟花。
想起她答应林绪青,等从冬陵带回去的花种发芽生长,要拍给她看。
想起她说,等忍冬花的花瓣晾干了,夏天的夜里可以一起煮花茶。
原来……
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约定过那么多‘以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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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绪青看到妹妹发来的照片。
父亲又回到医院了。
下午那会,林倩到了医院,立刻给她打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