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废后从前试过好多回,本意应该是想将我训练成千杯不倒。但是我每每总是饮不了一……嗯,一点就会醉。醉时反会说很多话。”江芜看着昏暗的油灯照不亮的床帏内,似黑黑的漩涡一般将她渐渐吸入悠远的回忆,“试了太多次都没用,她也就放弃了。后来就传出了我身体不好,饮不得一点酒的传闻。”
空气中没有谎言的气息,倒是多了许多忧愁与痛苦。
杜引岁的本意不是这样,不禁一下子坐了起来,伸手戳了一下床上那人的后背,迅速转移话题道:“你刚在下头不是说沾太多酒了,咋不说话?”
“也……没有太多。”江芜有些心虚。
冲动是一时的,后悔是马上就来的。
“挺多的吧,每道菜都有黄酒,我觉得酒味儿还挺重啊。”杜引岁不满地又戳了一下,“咋呢,我贴墙上呢,对着墙和我说话?”
江芜:“……”
床上的人拱啊拱啊,往被子里拱得差不多只剩个脑壳,才磨磨蹭蹭地翻向了外头。
“今天,你是特地让我去帮她的对吗?”江芜不傻,当时与那妇人说完回来,就大概猜到了杜引岁的用意。
“嗯。”杜引岁没什么好否认的。
“谢谢你。”江芜真诚道。
而后,屋中是……漫长到略有些尴尬的沉默。
气氛实在有些奇怪,纵是江芜脸还烫着,也终是忍不住把脑袋往外探了探。
江芜的本意是看看情况,结果刚钻出被子,就对上了杜引岁有些直接的视线。
有种,立刻想要钻回去的心虚感。
当然,江芜克服了。
不然也有些太奇怪,太欲盖弥彰了。
“就这样?你沾了酒,就说这?”杜引岁也是有些服气的,这啥啊,不沾酒不能说嘛?
江芜认真地点了点头。
虽说她表达能力一般,好像没有将自己的感激表达得更明确,但是……她真的非常非常开心,开心杜引岁在意到了她的小情绪,还贴心地为她冒险了。
空气中,是真诚,是感激,是浓郁的微苦酸甜。
好好好,居然是真话。
搞半天这人说个谢谢都要借酒之名,还能指望她啥?
杜引岁板板正正地啪躺下,不禁想这份偷偷喜欢会持续多久,不会就这样持续到瑶瑶的娃都会叫娘的时候吧。
虽然很好闻,但是大可不必。
不然她这恋爱谈上,人都老了。到时候谈了发现不合适,岂不是都没时间换了?
“江芜。”杜引岁又坐了起来,瞬间闻到了被点名的紧张气息。
就是这样,猪肥了该杀就杀,不然占圈儿。
不待江芜出声,杜引岁自顾自道:“我以为你说沾了酒会乱说话,是想和我成亲。”
话音落,一片安静,而后床上的人蹭地一下坐了起来,瞪圆了眼向床下看过来。
嗯,杀都杀了,杀透。
“难道不是吗?我能闻到那夫人身上的麝香,当然也能闻到你想和我成亲的味道。”杜引岁蜷起腿脚,一手托腮看向江芜,“咋呢,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哪里不对呢……
这一路,竹鼠,野鸡,兔子,人参,石斛,食人者,被囚者,麝香……太多太多的东西,似乎杜引岁什么都知道。
那,知道她的心意,也没有哪里不对吧。
但是!
怎么会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
杜引岁的一记直球,打得江芜的脑子一片空白。
然后,嘴巴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
“我们,不是已经被赐婚,成亲了吗?”江芜恍恍然说完,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啊!
她说了什么!
那不是只能偷偷想一想的事情么!
江芜这一球打回来,打得杜引岁也愣住了。
好像是这样哈,但是怎么又好像哪里不对呢?
“我们跑都跑了,还赐什么婚。”杜引岁紧了一下手心,白了江芜一眼,差点就被这家伙带偏了。
丧气打败了紧张,江芜垂下了眼。
是的,所以说,那是只能偷偷想一想的梦。
挫败与沮丧的气味闻起来不好闻,杜引岁不喜欢。
好吧,是她之前措辞的错。
杜引岁往床边挪了挪,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是说,我闻到了,你喜欢我。”
紧张,慌乱,羞涩,如此种种的气息瞬间在屋中掐起了架。
“我……我……”江芜词不成句,如受了惊随时会跳起逃走的兔子一般惶惶看了杜引岁一眼后,就飘走了眼神。
这么惊慌干什么……
都让杜引岁觉得自己是在用嗅觉能力欺负人了。
不就是喜欢吗,有什么不可说的。
猪杀都杀了,趁热吃了吧。
“别我了,没事的,我也……”杜引岁不想用嗅觉能力欺负人,也没觉得喜欢有什么不可说的,只轮到她开口时,竟就那么卡住了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