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老师。”江芜答道。
这是江芜第一次在与自己有关的人之间,选择关于人命的问题,其实不难选救谁,难的在于放弃另一个人的命。
秦崇礼的心一下子暖暖的,哈……被野猪群假追一下也不是不行。
“如果就我们两个人,只有一块饼,给你吃。”江芜怕杜引岁在人命的问题上再做新章,赶紧在她开口前,把后一题也答了。
“平分吃。”杜引岁无奈叹气,“四题错两题,罚你明天多吃两串蘑菇,睡吧。”
肉各有主,但蘑菇还多的是。
江芜:“……”
杜引岁缩回板车上,看着不远处顶上的大洞发呆。
哎,最终还是说了些扒拉别人人生的话。
人啊,走在世界上,总想遇到好人,纯白的最佳。
但是队友这个东西,哪怕是临时的队友,还是灰灰的更让人安心。
灰灰的,对江芜好,对大家都好。
更何况,江芜的痛苦,不就在于她博爱世人,世人却不爱她么。
杜引岁揉了揉突然有些酸胀的心口:“睡吧,明天罚你多吃四串蘑菇。”
嗯,多两串感觉好多了。
刚合上眼的江芜迷茫睁眼:“???”怎么又多两串。
第30章 “嗯嗯,和我一样好笑。我,一只好笑的猪。”
杜引岁被清晨山林中的鸟鸣声唤醒,一睁眼对上的便是旁边已不知坐起了多久,正一脸跃跃欲试环顾周遭的江芜……
这已是流放的第十日。
也不知那些衙役如何寻摸的路线,一路从都城出发向北,有瓦遮头的夜晚不过第一日的桃园驿,第二日的三桥驿,还有第五日勉强算得的废弃山神庙。
后面的这几日,队伍不是宿在荒地就是宿在河滩,简直完美地避过了沿途的村镇。别说官道边的驿站了,就是官道她们都没再瞧见过了。
别的都没什么,就是杜引岁想寻个医馆药铺补一补草药知识,将草药名与药味儿对一对的想法,就只能一拖再拖了。
自从杜引岁醒来的那天开始,那些衙役也不知为何,再不似最初那四日恨不能将人手脚皆捆于树的严防死守。现在早晨和午间,松了手脚后在衙役的视线里走动走动已是常事。晚间也常领着她们拾柴,多捡回来的柴禾也由得她们自己搭火堆整活儿点儿热食吃。
当然,最好的是,她们在活动时和拾柴路上的额外所得,也的确如卫家姑娘所言那般,衙役们将肉食分走一半留一半,其他野菜菌菇之流若没有看上眼的便都归了各人。
托这么个规矩的福,今日杜引岁她们的朝食是鸡汤糊糊。
昨日拾柴时抓到的六只野鸡,被衙役们分走三只,剩下的三只杜引岁做主全烤了。
鸡肉撕下吃了,鸡骨头扔进前天用兔子肉从卫家和衙役那儿各换来的一只瓦罐里,先炖一遍晚上分着喝了。夜里再加水炖上一轮,到早晨便又是两罐子新鸡汤。
至于浓郁不浓郁的没关系,撒上些扯碎的灰灰菜和蘑菇干,再把朝食领到的干硬黑面饼子碾碎了丢里面搅搅,照样是香香美美的一顿。
楚秀兰打着哈欠看火,手里持着个竹勺子,在这个罐子里搅和两下,去那个罐子再搅两下。
一旁秦浩阳小小年纪板着张严肃脸,打开一对合拢的竹杯,从里面拿出个小布袋,然后小心翼翼地从布袋里捻出一小撮盐撒在了陶盘里刚用热水烫过的荠菜上。
“盐快没了。”秦浩阳珍惜地将小布袋收回了竹杯里,抽出一双竹筷从另一个竹筒里挖了一小块鸡油,开始拌荠菜。
“先凑合凑合,估计不是今天就是明后天,该去驿站或者进村了。”杜引岁说得笃定。
这些盐是前日换瓦罐时从衙役那儿顺便换的,就那么一小点儿。马上能找着地方补了,也就不再去换一回了。
前日晚,她们夜宿的地方离孔家近,可能是烤兔子的香味儿刺激到了孔家人,那晚杜引岁支棱了耳朵,没少听那边的八卦。
什么一两银一个的白面馒头,一两银两个的杂面馒头,什么不能忍耐老要加餐,买了十日的粮,结果六日就吃干净了……
听起来,孔家的确有钱。衙役们也是立志沿途宰个不断的样子。
若按孔家的十日粮算,那就是后日她们能到补给地。不过沿途都是日出走到日落,前后差个一两日也是正常。
只是杜引岁这边儿觉得前后差个几天正常,孔家却非如此想。
大清早的,闻着不远处的鸡汤味儿,已经花钱买了两日高价黑面饼子的孔家人,脸都跟黑面饼一样黑了。
那些衙役,明明那些黑面饼是该不收钱发给他们的,但瞧着他们断了粮,那些衙役不但要收钱还故意叠了价,将黑面饼卖出了杂面馒头的价,真是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