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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闻出你的秘密(8)+番外

抖抖索索的老婆婆变成了利利索索的老婆婆,江芜根本没机会开口,只能点头又点头。

给囚犯几口吃的,虽然可能有损他们要用食物从囚犯手里抠钱的计划,但是也不算什么大罪过。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田婆子壮着胆子去拿了芦菔出来在院里削皮不说,还在那衙役啃芦菔时,磨磨唧唧地在院里把剩下的竹匾收整了起来。直算得别说两个,就是四个馒头都够吃完的时间过去了,田婆子才缓缓松了一口气抱着竹匾回了灶房。

这回,揉起面来终于又有心有力了。

耳边没了那咕噜噜的幻听,眼前也不总飘着那小姑娘说话时干到开裂的嘴唇了。

不过……说起来,那小姑娘怎么那么眼熟呢?

这边儿田婆子松快揉面,却不知远处小矮房里,那两个杂粮馒头才消失了一小块。

没办法,一个“植物人”吃饭,就是这么慢。

江芜原本只是试试,试试把人扶起来些,给了一小口水,然后又试着揪下一小块豆粒大的馒头用水打湿了喂。

按理说,不该对一个昏迷的人做喂水喂食的举动,但奈何那腹中鼓声阵阵,实在让手握食水的江芜太受考验。

水,喝下了,那一小块馒头糊糊竟也缓慢地吞咽了下去,没让时刻准备去挖出来的江芜有下手的机会。

只能说,还好杜引岁不知江芜打的什么主意,不然怕是得急死。

前头闻到的青山绿水,肥鸡野菜,萝卜豆角都是虚无,只有这落在嘴里的面糊糊,才是真实啊!

浓浓的粮食香,淡淡的甘甜,略粗糙的糊糊从舌间滑过是那么幸福!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吃过这么正常的味道了!杜引岁感动到想哭。

好吃!爱吃!哐哐吃!都给我炫嘴里!

死嘴,快吃!

杜引岁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口舌喉间,只可惜依然完全无法掌控躯体,只能等待吞咽的本能缓缓地把那么薄薄一点儿的糊糊送下去。

比起注定要发作的毒药,果然还是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止的糊糊更让人焦心啊!

只是,这份焦急,最终还是在一次又一次稳定出现在口中的小糊团的安抚下,逐渐平息了下来。

这人……耐心还挺好的。

就是不知道如果自己一直是这么个状态,她能一直这么养着自己不……

杜引岁又含住了一小点儿糊糊,思维飘忽了一瞬。

躺着的人无知无觉,快乐地吃吃吃。坐着的人却是遇到了一点儿小问题。

馒头还有不少,水却没有太多了。

江芜只能试着做了一个没么多水的小面糊团,然后紧张地目送它消失。

嗯,昏迷,却真的能吃。

还是得找个大夫才行,江芜捏着小面团,目光担忧地在膝上那人身上的伤口上扫了又扫。

流放队伍,是在天色完全暗下,又过了近一个半时辰,才抵达三桥驿。

四五十人的队伍涌入后院,却只有沉重的脚步镣铐的撞击和衙役吆喝的声响。

时至此,就算“植物人”吃得再慢,那两个馒头也都落肚了,就是……

“什么声音!”

赶着新人进门的年轻衙役警惕地看向屋角。

江芜:“……”

杜引岁:“……”

年轻衙役把赶进来的一老一少加两个孩子往边上别了别,快步进屋走近屋角。

在看到门口老者的瞬间端正坐直的江芜微垂眼眸:“腹中饥饿声。”

年轻衙役惊讶低头看向地上的女子:“她不会是摔出了什么问题吧?饿能饿这么大声?”

“大人,能不能与谭大人说一说,请个大夫来看看……银钱,我会仿竹松子善绘的山水图,售出后除了诊金皆可送与诸位大人。”江芜并不想当着门口老者的面说这些,但是此时不言,再见谭望可能就是明日了。

也怪她,早前说起银钱大夫,她总想着自己身无长物,又怕笔墨流出给无辜人惹祸,竟是一个馒头都喂完了,才想到可说“仿绘”,实在愚钝。

“竹什么?”年轻衙役对绘画一无所知。

就在江芜想要再解释一二时,门口一道熟悉的粗声响起。

“干啥呢磨磨唧唧的,快点关好了吃饭去。”赵七扫了一眼门边四人,“小力子你看不着这屋就这么点儿地方,这四个关隔壁去。”

“赵哥心咋那么善呢,地方小才好啊,犯事儿的人还让他们住那么舒坦啊。就该让他们坐不稳躺不平的。”吴力笑嘻嘻地走到门边,不大客气一般推搡了门口的老头一把,“进去啊,让我请你啊太傅大人。”

“呵呵,那我可真是心善啊。”赵七笑着用脚刮了一下门口的两个小崽子,“去吧,堆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