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孩子,他们只是孩子啊,这伤拖着可怎么是好!”
……
女人的哀嚎夹杂着几个男娃中气十足的哭喊,似是吃定了江芜的心软,也笃定了有衙役在场杜引岁和秦家人不敢再做什么过分的事。
杜引岁抬眼看向谭望,她不知道这是属于衙役的恶趣味还是谭望在试探什么。
但是不重要。
“大夫人就在这儿,你们花钱请去,谭大人看起来难道是有银子不赚的人吗?还是你们想求几声,大夫就白给了?”杜引岁不耐地把祸水泼了回去,“是是是,孩子是你们的命根子,为你们的命根子拿个几百两出来没什么问题吧?是你们的命根子不值这个银子,还是永安伯几百两都没给你们?谭大人在这儿没走呢,你们还看不明白是为什么吗?”
杜引岁的声音不大,却均匀地扇在了刘家人和谭望的脸上。
刘家的两个妾自是无银在身,闻言眼珠一转,想要去抓扯江芜的手一转,拉上了旁边的王月容。
“谭大人,要多少银子,才能请这位大夫回去……”王月容揪着袖口看向谭望。
谭望这回是真的笑了。
若是从前,特意寻大夫这种事他虽不会做,但是若囚犯好命正好遇着了大夫,他也不会拦着人看诊,左右别耽误时间,自理药费就行。
本想看看戏,没想到还多了一笔收入了。
对,这位废太子妃说的对,他还真不是有银子不赚的人。
“两百两。”谭望随便狮子大开口。
王月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说要去问问刘耀祖,便带着刘顺安离了屋。
剩下的两妾两庶子在谭望的冷笑下安静了下来,只盯着大夫不让人跑了。
“你倒是绝情,好歹是亲戚。”谭望看向杜引岁,又对身后招了一下手。
郑义沉默着提着三个大包袱挤进屋,随手把它们放在了满灰的炕上。
“冬衣被褥,这一次补给的食物。”谭望对着两个大包袱点了点,又从怀里摸了几个小纸包出来扔了过去,“止泻吃棕包,伤寒吃白包,驱虫撒黄包,你上回用掉太多伤药了,下次我们补给了再给你拿。”
行吧,虽然人讨厌了点,但是交易好歹还是做成了。
“多谢谭大人,谭大人一言九鼎。”还差个驴车呢,杜引岁不吝先拱手说句好话。
“不打开看看吗?别不满意回头又来找我。”谭望又点了点两个大包袱,还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缩在一边的刘家几人。
对于杜引岁来说,没什么不能打开的。
几个日常药包的确给的不多,但是有情况也能顶一顶。加上之前杜引岁闻完大夫带来的药材,又让他基于这些剩下的药,给多配出了几幅驱寒,定惊,还有治疗脾胃虚寒的药。她们也算是有点儿准备了。
四个大人两个小孩,六身厚棉衣裤看着大小还行,只大不小。旧肯定是旧的,还带着补丁,里面的棉花摸起来有些硬,估计也是陈年的棉花了,但看着挺干净,说句不好听的……比她们现在要干净。一人一套的换洗衣服看着也还行,总比没有强。新旧和棉衣裤差不多的棉被褥给了三套,两套双人的,一套单人的,也勉强凑合够用。
食物包里占地方最多的是一袋子杂粮面和一袋子黑面,另有一捆菜干,一小瓦罐的酱萝卜条和两条窄窄的咸肉。可能是为了当初那句按衙役的份额来,里头居然还有一包小小的,可能不到杂粮面口袋五分之一的白面。旁边还塞了一小包红糖和一小包盐。
看到红糖包的杜引岁愣了一下,转头看了江芜一眼。
久未来过月事的杜引岁突然想起来,是不是该弄点红糖姜茶。
“谭大人,能给几块姜,再给一些红糖吗?”杜引岁说得直接,谁让是谭望刚才让她看看满不满意的。
谭望:“……”还真敢说不满意啊?
只刚才杜引岁看向江芜的那一眼,他也瞧着了。
罢了,为废太子……
“下不为例。”谭望转身走了,带走了外头凑热闹的衙役,也带走了屋里的大夫和刘家人。
走到了院子里,就遇着了捂着脸出来的王月容。
二百两的银票送到了谭望手里,让他不禁唏嘘,看来他从前还是太友好了些。
抖了抖银票,谭望放了大夫跟着刘家人去。
一直沉默的郑义终忍不住不解,开口道:“你不是一直讨厌囚犯之间起争执,怎么刚才还撺掇刘家去找她们讨大夫?”
“我就是想看看。”谭望沉眸北望,“可能我就是想看看,对讨厌的亲戚说滚的样子。”
“说滚的是杜引岁,不是刘家的亲戚江芜。”郑义耿直道。
“有什么区别,难道不是江芜和秦家人选择了那杜引岁成为她们的声音吗?”谭望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偏房,低声道,“那杜引岁有点东西,别因为她瘸了看轻她,都给我盯紧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