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水三年,一朝成神(487)
希泽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声线还是很轻缓:“他可以,我不行。”
陈述的句式,芙思却从他的眼中品出了几分质问的意思。
从某种意义上讲,芙思并不是一个情感木头,相反,她很敏锐。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莫林对她的占有和病态的爱恋,也能看出梅耶加斯对她潜藏的依赖和仰慕。
只是她对于情感的理解方式与常人有所不同。
这一点上,希泽和她有相同的见解。
爱情是不可能永恒存在的。
它是荷尔蒙作祟的产物,亦是美丽皮囊的外在价值,唯独不可能是人类情感的至高阶段。
所以,希泽很早就决定,他只会是芙思的亲人,不会做她的伴侣。
亲人之间的关怀总比情人之间的旖旎来得长久。
他以为自己能忍住的。
永远呆在合适的身份上,不越线,不贪心。
可昨天梅耶加斯那堪称挑衅的举动久久不能从他脑海中除去,今天来见她,难免有些失控。
希泽原本想要委婉地说些什么缓和气氛,谁知碰上她的眼睛,冷冷的,没有一点柔情,下意识说,他可以,我不行。
有点委屈,却被他强硬地伪装成了羞耻心上最后一层遮羞布。
芙思不依不饶地看着他,非要让他先低头认错不可的样子。
希泽手指握紧,指骨泛白,逆反心理占据了上风。
他不想在芙思重伤的时候和她起争执,可情绪总是不由人。
芙思看着他深呼一口气,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
这种时候如果芙思愿意出声和他说句话,哪怕语气冷一点态度生疏一点,他都会回头,自己哄好自己。
可芙思没有。
或者说,她从来没有主动给过希泽台阶,每次都是依靠时间流逝淡化矛盾,又或者干脆冷处理。
她好像根本不会主动递台阶给别人。
或许,只是因为对象是他,芙思才会如此冷漠吧。
希泽有些失神,他默默掏出光脑联系伯纳,让他过来帮芙思处理伤口,时间久了伤口裸露在空气中会有感染的风险。
……不应该如此冲动,希泽有些后知后觉的懊恼。
芙思伤得那样重,连带着哨兵本身的自愈能力都大打折扣,几次被医疗舱提醒病危,严格来说,她还没度过危险期。
希泽不由自主地删掉原本应该发送给伯纳的信息,打消了让别人代劳的念头。
芙思听到动静半侧过头,正好看到希泽去而复返。
她挑了挑眉:“怎么回来了?”
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他人了。
以前她们也经常有这种摩擦,有些时候是一些分歧,有些时候则单纯是一些口角。
两个独立思维之间很难做到百分百统一,除非有一方愿意完全迁就另一方,完全压制自己的本能和脾气,一天两天还好,时间长了真会让人窒息。
推己及人,芙思自己很难做到,没必要让别人跟着她吃苦。
“没必要,”芙思轻声开口,“如果你在我们的关系中感到痛苦,可以随时结束,反正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她不说这句话还好,话音刚落,希泽猛然抬头,一直未曾跟她对视的眸子里并没有想象中的平静。
“所以呢?你有了向导,不需要我了,对吗?”希泽哼笑一声,“我本以为,我们之间不会有第三个人插足,即使有,也不会长久。”
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说到第二句话的时候已经从愤慨变成了哀伤。
“姐姐,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希泽望着她,目光执拗而脆弱。
芙思轻叹一声,到底是不忍心,她抬起完好的那只手,揽过他的肩颈。
这是个类似于安抚的动作,希泽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肩膀僵持一瞬,没有顺着她的力道靠过去。
芙思轻拍他的脊背,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这次去丹赛图,我见到了尼尔比瑞家的小女儿,诺芙依,她说,只要我回答她一个问题,她就愿意为我效力。”芙思突然说起另一个话题。
希泽靠在她怀里没出声,芙思也不在意,她继续说:“诺芙依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她是非常传统的德菲尔土著,被丈夫当做弃子送往丹赛图顶罪,我很好奇,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向我提出这种问题。”
希泽耳廓悄悄动了动。
“她问我,爱情是什么。”芙思想了想,“德菲尔那个地方盛行父权主义,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不是因为她满脑子只有情爱男人,多半是因为环境的耳濡目染,还有社会的言行教条规训。”
芙思当时耍了点小心机。
芙思知道如何回答能触动诺芙依沉寂已久的心,除了她的父兄,便只有一直被她视为对手的玛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