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你当主角啊[穿书](1024)
若不是她们两人在中间,那就是首尾相连,极其诡异。
察觉到两人的视线,那尾巴微微战栗,后退到黑暗中。像是要掩饰什么,红绸的语调变得尖而具有蛊惑性。
“您瞧瞧这下面的人,生老病死,诸多苦痛,脱不开那轮回之苦。只要追随姬大人,可免遭所有灾祸。瑶娥上仙,您困于命运多年,为何不动心?”
数千位将死之人的徒劳挣扎的确颇为震撼,底下那片广场仿佛煮沸的乌头锅,又像是炼狱的切片。慕千昙回忆了一番,却是道:“下面的人都被盘掌门一锅端走了,你不知道吗?
红绸的瞳孔竖起来,显然并不知晓方才外界发生的事。慕千昙笑道:“这洗脑的话术留给别人用吧,都什么年代了还来这套,你被关傻了?”
“...”红绸吐出蛇信,嘶嘶响动。
“你没有失忆,对吧。”手指扣紧了冰箭底端,慕千昙瞄着她的眼:“能说出献祭时的事,应该也记得前面在天虞门的时候?”
“以前,你喉咙细,吃不下东西,都是裳熵把肉切成指甲盖大的小块,一点点喂给你,把你养大。”
“她带你出去玩,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给你留一份,你受伤的时候,也是她悉心照顾你。”
“我仔细想了想,想不到她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被烧也不是她的错,而是你口中那位姬大人干的。”
“那魔头杀你一次,再救你一次,你就真把她当成救命恩人了?难道当年不是我和裳熵一起,把你从甘泉山里带出来的吗?”
竖瞳不坚定地左右摆动,红绸唇角的肌肉抽搐,连带着鳞片呲炸起来。她像是在说服自己:“往昔皮囊已作灰飞散,我与她尘缘已尽。”
慕千昙轻轻啧了声,摇头道:“我穿越到这本书之后,发现很多人都和书里描写的不同,唯有你,红绸,是彻头彻尾的贱骨头。”
“你恨裳熵吧。”她说。
红绸沉默着。
慕千昙道:“你是蛇,她是龙,你天生就被她的血脉压制。她喂你吃饭,带你出去玩,帮你修炼,把你当做发绳,在你眼里,这都是羞辱。”
“同样是掉进岩浆,对她而言是涅槃重生,你却只能被烧成一缕烟。你嫉妒她,再由嫉妒生恨。”
“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也嫉妒过她,我的心路历程比你还要曲折得多。”
“你背弃她,实现了你的目的吗?”慕千昙扫了眼这四四方方的走廊:“被困在这条还没你宽的走廊里,首尾相连,艰难蠕动,这是你想要的?”
蛇牙祭坛是伏璃刚从伏家出来时修建的,距今也不过数月,按理说,红绸应该没在这塔里住多久,但看她完全适应,毫不反抗的姿态,也许在来到这祭坛之前,在别的地方,也过着差不多的日子——生活在一个只能恰好容纳身体的容器里。
就像是把人放在棺材里生活一样,每天看着自己的脚抵在眼前,看到自己的身躯膨胀到挤占了每一寸空间,连转身都费劲,棺材内壁上全是指甲印。这种日子,可谓是生不如死,而她却已经习惯了。
明明只是瘦弱又细长的一个人,看起来风一吹就折,却总是说出把人扎痛的话,掀开疤痕,鲜血淋漓。红绸的瞳孔越来越纤细,直到只剩下一条缝隙。
早在几年之前,她就在女人手下受过断尾之痛,知道这位瑶娥上仙的决然,也知道自己也不可能说服她。
这是她见到慕千昙以前,所设想的最坏结果,但现实更加残忍。她被轻易看穿,被随意讽刺,却碍于命令,不敢下手,无法辩驳,只好吐着舌信,焦躁起来。
慕千昙道:“你走入歧路,却发现这条路比之前还要痛苦,可你没法回头了,只能逼迫自己适应,去憎恨曾经那个‘伤害’了你的人,因为你连谴责那魔头的勇气都没有。”
背叛者皈依新主人后,为了寻求认同感,她们会比之前要狂热得多,且就算发现自己选择错了,也会自虐般,逼自己接受现实,再去寻一个仇恨的载体,也就是之前的主人。
慕千昙道:“你是一条蛇,想要活出龙的样子,就得去做龙做的事,而不是抛弃了自己的身份,结果活得连蚯蚓都不如。”
似再也无法忍受,红绸尖声道:“多说无益!”
“当然要多说,”慕千昙的语气逐渐狠厉:“我得让你知道自己的背叛多失败才行。”
她捏着箭尾的手指松开,冰箭离弦而出,射向大蛇的眼睛。
冰箭锐利的箭头倒映在瞳孔中,红绸仰头,头顶撞上顶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她撕开大口,口角绷起遍布血丝的红膜,再猛力合上,将冰箭咬碎在口中,冰渣四散而去,犹如投出了万千晶莹剔透的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