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你当主角啊[穿书](574)
人们终于爆发一小阵骚乱,伏郁珠抬手做了向下压的动作。等声音消退,才颔首:“嗯。”
西尘就站在她身后,闻言,恭敬呈上手中的托盘。
那盘中放着一只精巧华贵的铃铛,沉甸甸的,镶满宝石,泛着妖异光泽。伏郁珠目不斜视,以掌心按在铃铛侧面,拇指勾住顶端凸处,将铃铛稳稳托起,抬高双手,轻轻晃了几下。
宽袖舞动的霎那间,一阵飘逸灵动的叮铃声自铃铛中传出,仿佛一群振翅蝴蝶穿过整个山头,向四周沉淀而下,如同号角。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自觉归入队伍,望向站在最前方的巫女。
寒风呼啸而过,卷起零碎飞雪。那站立在雪中的女人双手向两边伸展,缓缓抬高,身躯如一根柔韧的芦苇,前行时,步伐如鹤,携带清风,就这么跳起舞来。
她脸上蒙着片轻纱,过于虚柔,更像一朵云,遮蔽容貌,而两手掌心则腾起雷雨,诡异莫测。
这便是巫女在大众眼中的形象,手捏雷雨,浮云遮面。
当她向前时,队伍也开始动作,先是伏家人,后面跟着被邀请此地的来客,接着是两队森严的白甲兵。他们速度不快,几乎是挪动行走,若是从上方看,约莫是缓慢流动的河流。
要抵达祭坛还要一会,慕千昙站在伏郁珠身后不远处,跟随队伍行走,随意朝周遭看看。
走到她身边和后方的,基本上都是塞顿城非富即贵的人物。打眼望去,都化上夸张的妆容,满面严肃与虔诚,看样子恨不得跪拜而上,狂热至极,叫人不敢多看。她眉头微抽,收回视线,落到身侧某个大傻龙身上。
就算平日里是完全安静不下来的吵闹性子,在这种场合下也会装作稳重。少女端着一副清高冷淡相,假装对万事不在意,却在捕捉到女人视线后,悄悄道:“伏家主今天没穿鞋。”
慕千昙视线飘走,往常只穿浓重黑色的伏郁珠,今日改了风格,只披了一层薄薄的白布,大袖飘飘,腰间系了绳。金发没有装饰,散落在腰际。垂至脚踝的袍边下是一对纤瘦脚踝,呈现出一种被冻过头的红色。
慕千昙道:“你管她穿没穿。”
“不是,”裳熵偷偷看其他人:“就是我也没穿,给你看看。”
“滚。”
把人骂完,又顺便多看几眼。
伏郁珠那女人可不像是裳熵,体质特殊,耐冻。她只是修仙者算是厉害的那一档,可依旧是肉体凡胎,却能在这样的大雪纷飞中赤脚走上几个时辰,除了她任何一个伏家人都做不到,也没人主动去做。
况且,这么一个眉目阴郁的人,竟因这套装扮显得圣洁,无害,光明,恐怕也是为了“虔诚”而刻意准备的。
此处是她对伏家父子下杀手的剧情点,挑选在这种重要时刻,本质是在渎神。可在准备杀人的前夕,她也依然信仰诚挚,对雪山白蛇忠贞不二,没人会怀疑她那副虔诚模样,竟有种说不出来的毛骨悚然。
李碧鸢道:‘虽说本来今天就是瑞雪节,是该这样...可她看起来不想装的,难道坏事做尽的人也会有信仰吗?’
慕千昙道:‘怎么没有,越坏的人反而越虔诚。’
李碧鸢道:‘为啥。’
慕千昙道:‘谁知道。比起不痛不痒的祈求幸福,掩盖罪恶的想法会更加强烈吧。’
冷冽雪色之中,除了铃铛与兵甲摩擦,以及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就再没有其他声音。
就在人们要适应这种寂静时,某一刻起,在向上的山路上,忽有一串歌谣融入冷风,飘在众人头顶。
悠远的,沉重的,诚挚的歌声里,一批同样隆重打扮的侍从们小步走到伏家人后方,每个人都或拖或抱着一些东西,有食物,有矿物,有器皿,都是为了祭天使用的,要奉献给雪山白蛇。与此同时,队伍也在渐渐变换,几个白甲兵走到道路两边,把雪剖开,似在摆弄什么器具,接着有几缕光线射出来,延续整条道路都是。
这些都在静悄悄地暗自发生,并不惊奇,那唯一令人心生感慨之处,是忽然在道路两边空中出现的虚影。
原本苍白的雪幕,像是浮起两条飘带般,在队伍两边和前方的山路上飘起两道白烟。那烟雾遇着冷,竟凝聚为一个个半透明的实影。一个挨着一个,逐渐成为人的摸样。先是摆动的四肢,而后是面容,张着嘴,手舞足蹈。
乍一看到这些,还以为是一堆幽魂跑出来了。可随着人影越发清晰,她才认出了那些竟是塞顿城的城民。
就像是上回的斗兽场,能进入光明宫的,本身就是塞顿城非富即贵的人物,以及伏家名下其他城邦的旁支贵族。是以塞顿城的城民就算近在“天子”脚下,也无缘进入宫中亲眼看那盛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