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观我(77)

一股醋味儿。

【别这么叫我！】

仿佛又想象到他炸毛的样子。温流羹出门后一旋身，来到电梯通道前，看到正在等她的周流的背影，立刻噤声，脸上的笑容也在一瞬间僵住、消失。

她从他身后走到他身旁，这情形真和第一次见他时一模一样。

说来也怪，细算他们两个相处的时间并没有多长，但可能因为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两个人并排站着，都目视前方，又被那光滑如镜、金光闪闪的闭合的电梯门给映出身形，于是即使两人目光向前，也无处可避，这扇横亘于两人之前的电梯门仿佛一面巨大的照妖镜，将两人间的尴尬给剖解得无处掩藏。

是周流先说：“这样穿冷不冷？”

“……”

还是那么温和的声音，温流羹知道他要演，真面对他如此精湛的演技她还是有点无法招架了，只是不太自在地提了提唇角。

周流这个样子，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导致温流羹刹那间也有种错觉——他们两个是不是真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快，这只是一次平平常常的约会？去看演唱会，这是一件多么浪漫而令人高兴的事。

下一秒，这荒唐的想法就被理智给从她脑海中驱除，转换为她脸上一抹残余的淡淡的冷笑。

坐上周流副驾，如今这副驾对她来说也没有任何归属感可言。算上中途的拥堵与临近目的地的交通管制，将举办演唱会的体育场离他们住处有近一小时车程。

一红灯，车停在车流中等待，两人无话。

周流的手机忽然响。

温流羹看过去，页面中间是邵淇的微信头像。

——再怎么演都演不下去了。

她没忍住，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仍然是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太过荒唐，导致她实在忍不住笑了。

3

第32章

周流的目光随之落在上面。

他什么也没说，大概清楚“事实胜于雄辩”的道理，此时这通电话的来电人就那么明晃晃地摆在那儿，他还有什么可和温流羹解释的？

——都太假，已经是他演技再精湛也无法掩盖的程度了。

更何况他不能接。谁知道以邵淇那泼辣的性格会在电话里讲什么，谁也摸不准她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他可能也没料到邵淇会在这时给他打电话，或许他提前嘱咐过她，所以温流羹默默地以眼角余光观察他神色，挺复杂：尴尬、强作镇定；严肃、大脑似乎在飞速运转；还有一点暗藏在眼里的愠怒。

她也挺无奈地将目光转向自己这一侧车窗外，就像是不忍心目睹这一太过惨烈的现场。

那刺耳的微信铃声终于结束了，可紧接着又响起来，邵淇又打过来了。

温流羹偏回头去看了一眼，果然还是邵淇的头像，她实在忍不住发话了，弱弱地说：“要不你还是接一下吧，说不定她挺急的……”

周流无计可施，接了。

车上原本放着的轻缓音乐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邵淇的哭腔：“周流，你在哪儿？”

周流压着声音，似乎在隐忍着不悦，也像是在提醒她：“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

“可是我家里出事了！你快来找我！”

话毕，电话另一头真传来“乒乒乓乓”的巨大响声，似乎是什么重物不断砸门的声音，伴着门板剧烈摇晃的动静，温流羹也从未听邵淇这样哭过，印象中她向来都是那所向披靡的“女战士”形象，此时伴着杂乱的背景音，她或许真不是演的？真不是故意的？她那边确实发生了事？

可她为什么要找周流呢？

但既然是家里出事，不找周流还能找谁呢？难道找她的那群狐朋狗友吗？

温流羹食指挠了挠下巴，自己倒像是一位局外人，只能静观事态发展。

听了电话里的声音，周流也有些动摇了，没有再不悦地责怪她而是低低地问：“你那里是什么事？”

“我爸喝醉了！家暴！我妈都快被打死了！我自己把自己反锁在厕所里，但这门要掉了！求求你了，你快来吧！周流——”

一阵沉默，那边又传来她哭声：“我只能找你了……”

充满绝望，完全没有了她往日的威风凛凛。

接着确实响起男人粗鲁地大声吼骂的声音，因为与她隔着层门板而闷闷的，带着方言，听不懂，连温流羹听了都有些于心不忍，先是看一看车窗，又看一眼周流，无意看到他微微颤动的、握着方向盘的手。

“你去吧。”她说。

周流则对着手机讲：“你不会报警吗？给我地址，我给你报警。”

“报警没有用……”邵淇继续哭咽，“之前就报过了，没有用！我妈也不认，求求你了，你快来吧，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