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观我(95)
乘地铁返回,已经快八点,天色黑得让人听音乐走出地铁站时感到特别孤独。
她拿出手机来看了看,除了置顶对话框,汉服社团的群聊被源源不断的新消息给顶到最上面。
她点开,他们这时已经吃完饭,竟然又去了酒吧,当然是大学附近那种很文艺有格调的酒吧。
温流羹给陈嘉南发个举手的表情包:【社长,我现在去找你们?】
陈嘉南回得很快,给她发去定位:【快来吧!好多人都问你今晚怎么不在。】
温流羹五分钟后到,这家酒吧几乎被他们社团的人给占满。她先在大桌子边和大家玩了会儿游戏,瞥到陈嘉南正自己坐在吧台边,想了想,她到他身边去,很俏皮地和吧台后的调酒师说:“您看什么饮料适合我?麻烦给我做一杯无度数的吧。”
似乎是因为她好看,连那一直板着脸、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调酒师都多看了她一会儿,点一下头。
陈嘉南笑着挑起话头:“怎么样?这一天半下来累不累?怎么本来有事又突然可以参加漫展了,早知道也给你安排到活动里。”
温流羹顿了一下,说:“本来和男朋友有点事,又推了,刚去找他吃了顿饭。”
陈嘉南明显也顿了一下:“噢……”
他们都知道她有男朋友,但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起。
他眼里有什么东西明显熄灭下去,其实温流羹不是不知道,他一直喜欢自己。
她见过太多这样的眼神了,但她和有这样眼神的人都不会有交集,除了和陈嘉南无可避免,毕竟在同一社团里,又是同一届的成员。
如果说她刚才刻意坐到他身边是出于一种什么冲动,或许是不喜欢看到加靓和文丽在顾西辞身边叽叽喳喳的样子,想象他们现在一定又在热闹地吃饭,或许是去找他他却恰好有事,或许是他根本没顾得上打扫他们的公寓,或许是他忘了她的生日,就算没忘也不一定能回南城给她过……
或许是手里提着鲜花和小蛋糕,一个人满怀期待地坐了20分钟地铁,又一个人听着音乐,在高峰期的地铁中站了20分钟回到学校,走出地铁站时身边什么样的人都有,来来往往,那一刻的孤独感被无限放大。
但坐到陈嘉南身边的一瞬,她又保持开了两分米社交距离,并且因为刚才自己坐到他身边的心思不纯而感到难受。
原来心里装着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当深深地喜欢一个人时,一旦有了如此一点点邪恶的想法是如此内疚,并不会有任何报复的快感,而是不亚于凌迟自己。
所以她第一句话就提到自己男朋友,也从心理上与陈嘉南保持开安全距离。
粉红色晶莹剔透、插着薄荷叶子的饮料被一只戴黑色手套的修长的手给推到面前,上面漂浮的几枚冰块因此而碰撞在一起,在酒吧低沉的外国民谣里发出清脆的声音,调酒师低低的声音在上方响起:“这是给您做的无度数饮料,只是还没有想好名字。”
温流羹笑着接过:“谢谢。”
脑袋里忽然闪出那个可爱的名字:那一天你来到了我的身边。
可连带想起的,还有周流。
如果说背叛一个人是这种感觉,那他当初为什么能做得那么坦然?
原来一个人对一个人的伤害是如此旷日持久。
手里握着玻璃杯,手心被凝结在上面的水雾所浸湿,温流羹若有所思,眼里不自觉起了层薄雾。陈嘉南看出她出神,关心道:“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
4
第40章
*
9月17日,温流羹独自坐在飞回南城的航班上。
几个小时与世界失联,她回到了最熟悉的城市——出了机场,难得见她爸她妈及她的两位哥哥一同出现,一家五口就这么其乐融融地合体了。温流羹与他们依次拥抱,手里的行李箱也被两位哥哥接过。
“一家人难得都在这儿了,之前不是这个去上学就是那个去上学的。”连她爸都这么感慨,“晚上去吃顿大餐?”
已经快傍晚了。
“还有一个总是忙工作。”她妈妈调侃着补充。
“嗳,你这话说的,不工作谁养这三个崽?”
“好像我们很难养似的。”属她二哥嘴最贫,然后他一指温流羹,“说实话,我和大哥已经不用养了啊,现在需要养的就只有她——”
温流羹狠狠剜了他一眼,嗓门瞬间拔高三度:“你问问老爸,我去上学每个月都要花很多钱吗?你和……”她忽然意识到不能连累无辜的大哥,“你上学花多少?我上学花多少?”
“就是,人家流羹自己都在做抖音账号赚钱的。”她妈妈笑眯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