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净身出户后(10)+番外
“大稽律法有言,买卖双方立下契约,便得互实方有效。若你在出售之时,将这事详尽告知,我仍旧与你立下契约,这便并无不妥。”
“可如今是你有所隐瞒,只要我请讼师写了状子递于明府,你必定败诉。”
那人不妨秋蘅一介女流竟然懂得这些,一时间也有些慌神。
坐在地上的孩童见此,便道:“这位姑娘,这屋子真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我父亲离去前,叫了族中好些人来,我可以去请他们。”
那人听得孩童此语,随即笑道:“你尽管去寻人,看有谁会来当这个证人。”
秋蘅听罢大致也猜到了几分内里实情。她看着这个一身泥污的孩童,想着自己也与他一般,只因父母不详,非是一族血脉,就被如此迫害,心中总是不忍。
“他没有证人,我却是有的。”
秋蘅略抬了声音,道:“你与我的契约皆是通过商行办下,我相信这商行也是定不知你瞒下了此等事的。”
“毕竟,若然商行亦一同隐瞒,也是要吃罪的。”
“只要这位小郎君与我做证,我便能以一纸诉状将你告上府衙。旁的不说,依着律法,你至少得吃二十板子。”
那人听罢,开始仔细打量着秋蘅。
第5章 一家三口齐聚头胡说!我十三了!……
面前的这个女子一身粗布衣裳,看着十分寻常,可她言谈举止又似个大家闺秀,此时言语间尽处处带上律法,好似一个深谙此道之人。
如此这般的姑娘,虽是个外地人,但他也毕竟不是个与官府有所交情之人。
若是夏县明府当真依律来办,只怕自己真得挨上几板子。
秋蘅见他已生怯意,便道:“你若是如实答我几个问题,你瞒下实情将此处屋子卖于我之事,我便当作不曾发生。”
那孩童听了正想闹,却被秋蘅扯着塞到了秋媮身侧。
“姑娘尽管问!”莫说几个了,几十几百个都成,左右只要这银钱不会跑回她们手上,怎么着都成。
“你方才说这孩子名姓未进你家族谱,那么,他是否也没有户籍文书?”
那人点头:“他不过就是我大哥在外捡回来的野孩子,哪里配入我家的族谱。能让他在外头冠上我家的姓,已经是我家大度了。”
“既是没有户籍,也与你家无关,那日后这个孩子生死,便不由你家来置喙了。”
来人一愣,不甚明了。
“以后,这个孩子就是我的弟弟,与你们家再无干系。”
“若有一日,你们讨要上门,我便将今日之事一并禀了明府,看明府如何依律治你们的罪。”
“你爱要就要去,一个姑娘家家未出阁,愿意捡个野孩子养着坏名声,我才懒得上门讨要。”那人如是说着,转头就走。
秋蘅见他已走,这才将这孩童扯到身旁,几人一并走到了屋子里。
“你肯定是在想,为什么我要留下你,为什么我不愿意递状纸去求明府做主,对吧?”
那孩童点头。
“因为你不是他们家的血脉,这是事实。”
“他既然能将这屋子的房契地契都弄到手,自也是与自家族人都商量过了的。他们一家之姓,如何会为了你一个外姓之人开口言说?”
“你也说了,你父亲是临去前嘱了人说的这些话。如此这般便是没有留下遗表,这便是没有物证了。再者,他们同姓之人沆瀣一气,你又没有了人证。”
“一无物证,二无人证,就算是明府相帮,也帮不了你。”
那孩童将这些话反复想了想,道:“那你为何要留下我呢?”
“同是天涯沦落人。”
孩童不解。
“你我都是一样的,都是父母不详之人,都是被人赶出来的。”
“你若是愿意,便唤我一声姐姐,我也会拿你当弟弟,供你读书考学。你若是不愿意,我便赠你些许银两,你可另寻出路。”
“只是,我瞧着你的模样约摸也就十岁,独身在外怕是难以讨得生活。”
“胡说!我十三了!”那孩童言罢,就将身子立得笔直。
秋蘅稍愣了愣,但瞧他身量才刚至她肩头,说他与自己只差一岁,着实有些让人吃惊。
“好好好,那你可想好了?”
那孩童仔细想了想,道:“若我称你为姐姐,我是不是得跟你姓?”
“不必。”秋蘅摇头,“你若是愿意,你便依旧用先时的名姓。”
她改名姓,是因为路家并不希望这段不光彩的事情再被提起来,想让归来的真千金直接用了路泠月的名字。
如此一来,族谱不必更改,只要真千金在府中好生教养几年,待风头过去,再另行觅一个青州之外的好人户成婚便可遮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