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摆摆手:“我跟你说不清,爱华,你们夫妻俩能干,趁不少钱,我们家你舅妈可没你有本事,这孩子能写自己名字,能算清楚几个数,不就够了,学再多有的没的,有啥用。”
“就是,城里那些老师,读书不挺多的,结果呢,不就是被人打成臭老九,我
们家孩子可不当臭老九。”
三叔一句话,引起众人认同。
王爱华简直要被自己这些叔伯气死,一个个眼里就有自己的眼前三分地,到手里的钱那是一分都不舍得往外掏,也不想想,这两个老师的工资加起来,大队掏了,平均到每人身上也不过是几毛钱罢了。
“爸,您可千万别糊涂,那两个老师听说是闻大夫请来的,闻大夫什么人,咱们还不清楚吗?”王爱华连忙劝父亲:“人家脑子好使着呢,这要这两个老师,肯定没错。”
“哎呦,爱华,话可不能这么说,谁知道那闻大夫打的什么主意,本来说一个,我还觉得没必要,现在还添两个。”
大舅歪着脖子,哼了一声,满脸不屑。
王爱华瞪了一眼大舅,“大舅,您说这话可没良心,人家要是图钱,多得是来钱的路,你数念闻大夫坏话,怎么不想想人家给咱们大队的人治病,可从来是尽量找便宜的药开,咱们挣钱的路,也是人家给的。”
王爱华说的有理有据,大舅脸上讪讪,的确理亏,便嘟嘟囔囔地岔开话题。
王抗日道:“行了,你们都别吵吵,要不要那两个老师,回头等我见了那两个老师,再做定夺。”
王爱华心里着急,她担心自己父亲这人怕得罪叔伯兄弟,就把人给拒绝了,琢磨来琢磨去。
王爱华回了娘家一趟,让公婆看着孩子,自己偷偷跑来找闻从音通风报信。
“闻大夫,闻大夫!”
闻从音在医院给人看病呢,就瞧见王爱华在外面冲她招手。
她倒是记性好,认出王爱华来了,只是见王爱华裹着半张脸,有些纳闷她在搞什么,对孙丹阳两人嘱咐一句,走出来,“王爱华同志?”
“是我,你怎么认出来的?”王爱华扯着闻从音到一边,四处看看后,好奇地问道。
闻从音欲言又止,您这拿个外套裹着下半张脸就想让人认不出,这未免也太儿戏了,“您长相好记,王同志,你找我是看病,还是?”
“嗨呀,看什么病,我是来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王爱华呸呸呸了三声,道:“我们大队的人对多来两个老师,可不太乐意,你们可得赶紧想想办法。”
“不乐意?是因为钱的事?”
闻从音皱眉,问到。
王爱华跺脚道:“可不就是为几个钱,这要是说以前没钱,还好说,这一年到头,种药材咳咳咳,上山挖药材挣的钱也不少,大队几十块钱都不舍得掏,真是死财主,恨不得把钱带坟墓里去。也不想想,这孩子多读点儿书,以后说不定才能有机会不用种地出海了!”
闻从音听了王爱华这番话,倒是对王爱华这个女同志有些改观,如今这个时代,老师被打为臭老九,读大学是靠工农兵推荐,一般人连给孩子上小学的钱都不舍得掏,这个王爱华能有这种见识,真的难得。
“王同志,谢谢你来提醒我们。”
闻从音对王爱华伸出手,跟王爱华握了握手。
王爱华给整的怪难为情的,她挠挠头,道:“你也不用谢我,我也是有私心的,我两个孩子,哎呦,我小女儿跟你外甥女一个班的,都跟我说了,那许老师上课颠三倒四的,怎么能行?找几个好的老师,把孩子教好,宁可嘴巴上吃的差点儿,也不能让孩子读不好书。”
“您真是有远见。”闻从音对王爱华越发有好感,她道:“读书总归是有用的,现在没用,将来也不一定没用。你们既然有心,不妨多抓紧孩子的功课。”
王爱华眼睛眨呀眨,想仔细问问,可想起先前她爸不许她抓着大夫追问,便吸取上次的教训,“你放心,我们家一向很看重孩子读书的。既然这事说了,那我可回去了。”
“嗯,您慢走。”闻从音目送王爱华回去,心里头不但不觉得苦恼,反而还有一丝笑意。
闻从音中午回家吃饭,就跟秦妙雯、何岸两人说了这事。
闻从音道:“大队不舍得花钱,无非是觉得吃亏,你们俩既然要当老师,不如想想回头有什么办法能够说服对方出钱?”
何岸跟秦妙雯对视一眼。
秦妙雯想了想,道:“我父母都是建筑系的教授,我懂一点儿盖房子的事,何岸爷爷是书法家,他写的书法不错,这可以吗?”
闻从音眼睛一亮,让丽娜去楼上拿了文房四宝下来,对何岸道:“盖房子咱们不好展示,这写书法不错,你先挑些吉利的对联写几幅出来看看,回头跟大队的人说能教孩子写书法,写对联,这对联也是能挣钱的,我想,大队的人会心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