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吃饱了饭,拿了压岁钱都跑出去疯,鞭炮声早已从早到晚响个不停。
闻从音跟葛大姐到一旁去商量给娘家寄什么。
原本闻从音是不打算给闻父送什么东西的,可偏偏前几天闻父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电话,给曾旅长打了电话。
耿序过去接的,这老父亲打了电话过来,又是在年节底下,甭管是什么个意思,这边便不好不搭理。
闻从音给准备了些土特产,无非是这边的鱼干虾干紫菜,跟些腊肉,除此之外便是两匹料子。
葛大姐看了看,道:“这也够了,你爹一年到头也没打电话,送东西过来,你这个做女儿的做到这个程度,算是有良心了。”
闻从音道:“我爸那人也怪,打电话来也不说找我,其实我也有不是,我这一年到头忙前忙后都忙糊涂了,都忘了给我家那边打个电话去。”
葛大姐拍了拍闻从音的手:“这可怪不到你头上,你这又要忙家里,又要上班,还时不时地出去,哪里想得起这些,何况你年轻,你妈没得早,这些没人教你,你也想不到。”
“眼下寄出去,怕是怎么都赶不及,”闻从音道:“年初六能送到就算好的了。”
她特地叫耿序陪着一起去邮局把东西寄出去。
虽然闻父对她很不厚道,把女儿当成摇钱树一样对待,可中国人骨子里还是讲究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何况闻从音还是军嫂,这名声方面更得多注意一些。
清官难断家务事,不是你跟人说你爸爸怎么对不起你,怎么算计你,人家就能理解的。
至少,肯定会有人说,你爸爸怎么对你不好,也把你养活了,没让你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养家,也没把你丢了怎么着。
这些人,总有种思想,似乎痛苦悲惨是需要对比的,谁最苦,最惨,才有资格控诉别人对自己不好。
但痛苦就是痛苦,任何人的痛苦都不应该拿来对比。
闻从音送了东西后,还顺道去曾旅长家借了电话,打了回去。
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起初是一把男人的声音,闻从音听得出那把声音比较年轻,还道:“请问是家里的客人吗,麻烦把电话给我爸爸,我是闻从音。”
电话那边的声音顿了顿,呼吸急促,“你是闻从音,你听不出我的声音,我是赵世仁啊!”
赵世仁?
闻从音一时间还真没想起来,她这一年到头忙的事情不少,哪里有功夫去记一个有的没的男人的名字。
她的沉默似乎让男人更加难堪跟愤怒。
赵世仁握着电话,手背上青筋凸起,闻父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一盒点心,瞧见赵世仁拿着电话,皱了下眉头,“谁的电话?”
闻从丽跟着闻父前后脚进来。
赵世仁脸上笑容淡淡:“伯父,是您女儿的电话。”
闻父脑子愣了下后才反应过来,急忙把点心放到一旁,然后走过去拿过电话。
赵世仁却没急着走开 ,而是站到一旁去。
“喂,从音啊。”闻父的声音充满热情,真挚。
若是不知道闻家父女关系的,只听闻父这一把声音,还以为闻父对闻从音多么的疼爱。
闻从音微微一笑,岛上的电话都是有接线员在听的,她也不会傻的在电话里跟自己亲爹撕破脸,如此做无非是让人看笑话,“爸,这大过年了,我给家里寄了点东西,咱们家那边不是难买海货吗?我特地给咱们家买了不少鱼干虾干,也不知道您爱不爱吃,还有,您穿衣服也图个体面,我买了两匹棉布,您让阿姨给您做身衣裳吧。”
“好、好。”闻父在听到闻从音热络的声音时,眉头微微扬了扬,像是有些吃惊,“你有心了,爸哪里要你这些,爸爸是看你一年到头也没个电话回来,担心你了。”
闻从音微微一笑:“爸爸,我这刚来这边,太忙了,都忙糊涂了,做事情都丢三落四的,不是不想打电话给您,这不是您也忙吗?我都不知道打哪个电话才好。”
“呵呵呵,好,那以后有事我就打这个电话?”
闻父试探道。
闻从音脸上笑容淡了淡,她眼里反而带出一丝疑惑,心里头揣测,北京那边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不然这一整年的,闻父一个电话,一封信都没来过,怎么突然这么殷勤、热络?
闻父这人是墙头草,无利不起早,若不是断定了大有好处,绝不会主动抛出橄榄枝。
“爸,这就不合适了,这是我们曾旅长的电话,我看您要是有事,还是写信给我们吧。”闻从音话说的体面,态度却很强硬,“不然,这不合规矩,要是耽误了旅长的电话,我跟耿序可过意不去。”